也难为龚苾霏在这种环境中尚能保持专注力,她手上动作飞速,很快便完成了大部分的电路链接工作。但当龚苾霏拿起阿曼达为我们准备的最后一根电缆准备安装时,她的身躯猛地抖动了一下,双手悬在半空中半晌,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队长,不对劲!”龚苾霏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我把一根被裂颚器铁制框架卡住的不知什么动物的骨头抠下来甩到一边,然后双手托住笨重的裂颚器勉强抬起头来,正迎上龚苾霏的目光。“这一根电缆的长度…明显不够!”她大喊道。
“怎么可能?”刘为先绝望道,“你是不是之前哪根线路接错了?不要着急,好好检查一下!”“不是这个原因!”龚苾霏回答道,“这里面的所有电缆都是一个长度!除非把两根接到一起,不然这最上面的两个接头绝对链接不起来!但那样一来,电缆的数量又不够了!”
我向右上方斜视,此时阿曼达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坐着,就像三体文明对待被智子封锁了科技树的地球一般,只有轻蔑。这个杀千刀的臭婊.子,果然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之所以专门准备一条长度不够的电缆充数,纯粹是为了欣赏我们在被泔水淹没之前的溢于言表的绝望之情。
可是我除了向阿曼达竖起中指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能做的事。这是一个死局,“暝天”已了无生机。我早已预料到我们碰上阿曼达时会落入此境地,只能寄希望于竖锯能好好管一管自己这个疯狂的门徒,但就目前来看,显然竖锯没有我期望得那样光明磊落。
现在在我看来,“暝天”被淘汰已经只剩下时间问题了,心思电转间脑洞已经跳脱到之后该怎么面对舆论。不过讲道理“暝天”在这帮反.社会疯子的手下走到这一步已经不丢人了,我自认为没有任何一支其他团队在这一点上能与我们相提并论。所以,即使被“光荣”淘汰,华夏神国也不会有人或神苛责“暝天”。
只不过我回空间以后只怕会遭受一堆垃圾邮件的冷嘲热讽。毕竟我也算是名声在外,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坏名声罢了,在这场试炼中我一点作用没发挥出来,还时不时拖队友的后腿。虽然我没有情绪,但我能理解一个优秀的团队中的废物,该喷。
虽然心里非常不情愿,但我还是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并且开始考虑后事,此时即使我没有被限制实力能够把郭嘉再一次召唤出来他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足够长度的电缆。只是,“暝天”当中还有一位尚未放弃。“不…不能就这么结束…”龚苾霏抹了一把刘海下渗出的细汗,咬牙道,“我不能…一定不能就这么被淘汰…袁沂他们,还在前进…”
没错,英雄聚义开始前被我挖了墙角的龙宫剩余的试炼者们截止这一轮也还没有被淘汰,此时正在与曹凛沧带领的名义上的冥府代表队争夺着晋级名额。要是龚苾霏先他们一步被淘汰,嗯,毕竟她的脸皮没有我这么厚。
“虽然电导率比不上铜镍导线,”龚苾霏苦笑道,“但人体…也是能通电的…队长,为先哥,你们站到门边去…我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但…尝试一下终归是好的…”
我瞬间懂了龚苾霏的意思,现在她想要把自己当作电缆来接通电路。这个思路之前也在我的脑海里闪烁了片刻,但我最终放弃了它。从理性角度来说,人体能导电不假,只不过电阻远高于专业的电导线,毕竟人在触电后会被逐渐烧成焦炭,这样一来大量的电能会转化成热能,残存的电能对于能抵御核爆的巨大铁门而言只怕完全不够。因此,从理论上来说我觉得这个方案完全行不通,这是在无意义地折磨我们自己人。筚趣阁
但龚苾霏说得确实有道理,“暝天”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不尝试任何一种可能性的话永远抓不住那仅存的渺茫生机。况且面对“电锯门”,不能有任何畏惧之情,只有“暝天”的觉悟高过竖锯和他的门徒时,我们才能摆脱他们设下的枷锁,战胜他们。
我点点头,扯住还不明所以的刘为先向着防爆门蹒跚而去。此时泔水已经淹至我们的胸口,腐烂的汁液完全浸湿了我们的衣物,各式各样的食物残渣不断擦碰着我们的皮肤。这种毛骨悚然的体验恐怕会在我的脑海中留下深刻的烙印。
我刚考虑的问题龚苾霏也意识到了,她的解决方案很简单,跳进泔水中打了个滚后又重新向上爬去。混杂了食物残渣的浓稠液体也不是理想的导电材质,终归比人体组织要强得多。在爬钢筋的过程中由于浑身变得滑腻龚苾霏还摔下来了一次,好在因底下泔水起到了缓冲作用而没有受伤,她爬起身后抹了把脸便再度爬回到了电箱旁边。
“队长…为先哥…一定要通关啊!”龚苾霏惨笑道。她现在的样子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只怕是形象上的毁灭性打击,甚至有一只肥嘟嘟的蛆虫不合时宜地在她头发里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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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以理智许下无力的承诺让队友们接连迎来痛苦的折磨来为我自己铺平前进的道路。阿曼达坐不住了,龚苾霏成功抓住了她计划中忽略的细节,这让她从椅子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脸紧紧贴在玻璃上观察着我们的举动。
龚苾霏合上电闸,电箱中裸露着的铜镍导线及接头瞬间迸射出了不详的电火花。龚苾霏闭上眼睛,努力憋住了在眼中打转的液体,两只手同时各握住了之前没能链接上的两个接头。这座防空洞中的电路应该是专用的,功率远大于民用电路。龚苾霏痛苦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两秒左右的时间,强大的电流就已经将她的血肉电焦。
龚苾霏仰面摔进了泔水之中,不过在她再次接触腌臜之前,就已经变成的一具上半身碳化的尸体。龚苾霏用自己的命为我们争取了短暂的时间,大门向外弹开了大概二十度,泔水贴心地把站在门边的刘为先和我冲出了房间。
我仿佛听到了阿曼达的怒吼,但仅仅只有一瞬间,因为在失去供电后大门急速合拢,将阿曼达和剩余的泔水关在了我们身后。不过我也留下了纪念品,在门关闭时我的身体尚未完全离开房间,厚重的防核门轻而易举地夹断了我没能及时抽出的左小臂。
“至少…至少…不需要只为裂颚器咬紧牙关了…”我试图在心里用吐槽保持住思维的活跃,断臂后剧烈的疼痛一阵阵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不由自主地使出更大地劲咬住嘴里的机拓,但我的眼前还是在一阵阵地发黑,几近昏厥。
大门再度关闭后阿曼达愣了两秒,然后如梦方醒,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捶着眼前的玻璃,直至指关节都从撕裂的皮肉中裸露了出来。“该死!该死!你们为什么不能乖乖去死呢?”她抹了一把脸,血水与愤恨的眼泪混杂在了一起。
“游戏结束!”阿曼达对着在泔水中浮沉的龚苾霏尸体忿恚道,然后转头向着房门走去。经历了失败之后,阿曼达现在只想回到竖锯身边重新聆听自己认定的父亲的教诲。但是当她与门把手接触的刹那,一道强劲的电流在她的体内肆虐一番后渗入了铁制地板中,房间中留下了一具同样碳化了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