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浅浅心中也不免泛起一阵苦涩,想到家中那口日渐干涸的水井,眉头紧锁。
但她嘴上还是镇定地说:“今年的时运确实不顺,你想啊,再过段时间,县城里的粮铺会不会因为缺粮,甚至出现粮食断供的情况?到时候咱们再把这些玉米拉去县里卖,不是能赚得更多吗?”
予大柱的脑筋虽然没有妹妹转得快,被这么一点拨,虽是一时半会儿没能完全想明白,但心中也有了七八分的相信。
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那就别耽误了!我这就去地里割玉米。等银子到手,我的头等大事就是给自己买件像样的袍子,让学堂里那些势利眼瞧瞧,小爷我也不是只能穿打补丁的衣服!”
话音未落,予大柱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两臂仿若生出双翼,他一个箭步窜进了那片金黄色的玉米田。
手中握紧镰刀,兴高采烈地挥舞起来,每割下一穗玉米,都犹如是在向着更好的生活迈进了一步。
予浅浅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犹如要将连日来的忧虑一同排出体外。
她的手轻轻拍打着自己温热的脸颊,试图驱散些许夏末的余热,眼神中却透露出一抹坚决。
在这个瞬间,她心中盘算着,等到梨林中的果实挂满枝头,变得沉甸甸、香甜诱人,再加上田野里那片金黄摇曳的玉米,收成数百斤的粮食根本不在话下。
这笔丰盈的收获,足以填补这些年家中因种种缘由累积下的粮税亏空。
她想象着那一笔笔账目在纸上逐一勾销,犹如卸去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轻松。
之后,她还要将剩余的粮食变卖,每一粒米都将成为通往新生活的铺路石,为他们筹集起远行所需的盘缠。
她和予大柱,这对生于斯、长于斯的伴侣,即将携手告别这个闭塞而又落后的山沟,踏上前往江州水乡的旅程。
在那里,她梦想着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哪怕只是一处简陋的房产,也要把它经营得温馨而充满生机。
她要在水乡开设一间店铺,贩卖亲手制作的土特产或是采集的山珍,过上自给自足,简单而又幸福的生活。
想到这些,予浅浅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的憧憬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未来在她的眼前铺展开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接踵而至的日子,予大柱没有片刻的停歇,他的勤勉如同山间最坚韧的松树。
晨曦初现,他便会虔诚地站在土地爷的神像前,深深一拜,祈求丰收与平安,随后便一头扎进那泛着晨露的玉米地中,一把把割下成熟的穗子。
夜幕低垂,他又会重复早晨的仪式,感谢土地爷的庇护后,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予大柱手心的新旧疤痕交错,记录着他日复一日的辛劳,每当予浅浅看到这些伤口,心中便是一阵阵锥心的疼,但予大柱总是笑着挥挥手,眼中闪过某种坚定的光芒。
他说,这是土地爷赋予他的使命,那份深信不疑犹如让他能够感受到,就在某个无法触及的角落,那位慈祥的土地爷正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与他默默对话。
而这一奇妙的交流,偶尔会被予浅浅捕捉到只言片语,土地爷那略显憨厚的“嘿嘿”笑声,伴随着对予大柱昵称的“傻大个”,竟成了这片土地上一个温暖而奇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