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响。
段天南把啃干净的猪骨丢在盘里。
“有一说一,唐老奸杀法的卖相,着实比我强出不少。”
他突然用满是猪油的双手按住桌面,直身注视洪范。
“所以老弟是后怕,还是后悔?”
洪范正欲回答,又被抢白。
“洪老弟,你若有丁点悔意,老哥都劝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不必不好意思;
不会伤咱们这遭交情;
别怪老哥倚老卖老——天下人走天下路,怎么选都好,唯独别因为边上有人看着,就昧着自己的想法!”
段天南话音明明不高,却吹得四面火烛翻卷。
连虫鸣都低了。
洪范听得一怔,不再急于回答。
他闭目片刻,直到听清自己的心跳,方才睁眼回话。
“有些后怕,但不后悔。”
段天南这才松了口气。
“这便好。”
他垮下腰背,伸手捡起第二个猪蹄,塞入嘴里大嚼。
另一边,洪范也仿佛卸了枷锁,满满自饮一杯。
反倒是裘元魁、徐运涛,乃至戈云、秦举正等人略有些不自在。
好在席间还有位常逸民。
他虽不通武道却久居官场,几番推杯换盏,便热起场子,找回气氛。
这时候,洪范才发觉今日酒宴有个盲点——坐在段天南右侧的古意新。
自入席开始,这位前天骄榜首只老实吃菜,没开过一次口。
别人杯中都是烫过的黄酒,独他面前是凉水。
“古兄不喝酒吗?”
洪范好奇问道。
古意新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浓眉微竖。
他咔嚓几下把嘴里的菜杆碾碎吞下,端端正正面向洪范,方才回话。
“练武前喝过一次,很快醉了;练武后就能喝了。”
回复言语之仔细,仿佛是在答题。
“那是不喜欢黄酒?”
洪范再问。
“不好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古意新居然思忖了一阵才答。
“但一斤米才出两斤酒,想到糟蹋了粮食,心里会难受。”
此话一出,正喝得高兴的吴元几人霎时面红。
“惭愧,惭愧!”
文凯歌急急放下酒壶,好似被烫到了手。
“古枪魁教训得是……”
听到这话,古意新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