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范皱起眉头,显然是觉得少了。
淮阳国多灾,收成不稳定。
“只够十万人一年?但我看端丽城可不缺粮。”
他质疑道。
“少侠,真不少了!”
老头解释道。
“巍峨仓全是深坑大窖,不轻易开封。”
“此处存的粮平日只增不减,要么用来顶灾,要么充作军粮,与百姓日常消耗是两码事。”
“除了这,城东南还有两座小粮窖,以及地上仓。”
“而官仓以外,端丽城上至豪族下到小民,家家都有存粮——少侠,这年景谁还不知道粮食比黄金实在?”
“再算上商贾私仓的囤积,总储粮至少是巍峨仓的五倍。”
现在是七月上旬,稻米还未丰收。
这数目放在这时节,决计是不少了。
洪范心念转动,稍释重负。
没有粮,武者变不出来。
若只是分配上有问题,总还能想想办法。
“端丽城明明有这么多存粮,却坐视县乡如此艰难……”
他斥责道,语态严厉。
“这……”
老头却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什么?”
洪范不耐。
“少侠,这些粮食本就是从下边县乡挪过来的啊。”
老头把话音压得很低,用了个最软和的“挪”字。
但洪范听了仍然觉得刺耳。
他面颊绷紧,不遏怒意。
老师傅一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少侠,小老儿须发都白啦,不差这两年。”
“可我两个徒儿一直在底下,未见过您老尊容,还请放过他们吧……”
老者一边磕头,一边哀声求道。
洪范怔住了。
他是力境巅峰的武者。
此时粮窖底下的咬牙与抹泪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老人家,我非歹人……”
洪范低声道,第一反应是解释。
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弱者面前发的无名火,顿觉羞惭。
终于,咬牙声停了。
粮窖里的长梯有人踏上,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