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放下手中纸,轻声叹道:“他不会认。好在也就是个验证,并不会拿来当突破口。”
验出来安国公府应当就是陷害了金家的真凶,这就算是成效了。
沈临毓也在思索。
到此刻为止,他没有一个对安国公府使劲的由头。
岑文渊犯在他手上是因为科举舞弊,但安国公和章振礼没有。
毕竟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发难也要站得住脚。
章家,可不是新宁伯府黄家那样、屁股都没擦干净的新贵。
揪住安国公府的尾巴,用名正言顺的由头摁住他们,再借此顺理成章地拐到巫蛊案上,这其中每一步都要走得踏实……
巫蛊案这把剑,早亮、晚亮,都很讲究。
一边思考,他一边喝了口茶。
这茶开胃又消暑,让人千丝万缕的心思都不由地沉静下来,脑海轻松的同时,周遭人事反倒越发显得夺目。
沈临毓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阿薇身上。
她微蹙的眉头,她抿着的唇线,她眼神中的专注……
他犹自入神,直到阿薇转眸看过来,目光对上,沈临毓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赶紧回头看了眼陆念的方向。
小主,
八仙过海的插屏阻拦着,这叫沈临毓顷刻间舒了一口气。
阿薇把他的这般动作看在眼中,不由觉得好笑起来。
“做贼心虚。”她道。
沈临毓一愣。
阿薇又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临毓无奈地笑了下,正想承认下来,就听阿薇又开口了。
她说:“我说的是章大人。”
沈临毓:……
啼笑皆非。
却又想,这般揶揄说话的阿薇姑娘灵动得很。
行吧。
她觉得有趣就好。
之后几日,相国寺水陆道场按部就班地推进着,而书道会题字的“好事”落到了章振礼的脑袋上。
各家各府的,听闻这等机会是安国公夫人“巧遇”长公主求来的,一时间扼腕不已。
“惯会钻营!以前就晓得讨皇太后欢心,谋了不少好处。”
“我怎么听说,说她在长公主那儿不是很得青睐,怎么就……”
“我是没她有本事,特特去巧遇。”
“人家安国公府可上心了,不止国公夫人去求了长公主,章少卿近来不也和郡王吃酒吗?”
“那章大人去了好几次广客来吧?王爷是那里的常客,章大人也照顾广客来生意。”
“听说是章少卿和陆家那个癫的,有些不对劲啊……”
“我前儿和定西侯府的世子夫人遇着了,人家说了,大姑姐的事儿、她不知道,也管不了,话里话外的,我左听右听有那么点意思。”
桑氏到底透了些什么意思,没人说得明白。
但各处话传话的,转了好几道,也不会有多少原本模样。
有“积极”的去问了陆骏。
陆骏喝了一点酒,不醉,却被“章少卿”、“新姐夫”两词弄得直觉得自己喝干了三酒坛。
他正要跳脚,恍惚间突然想起了阿薇从前说过的话。
“我母亲这个年纪守一辈子,我那地下的短命爹可不配这等好福气!”
他也记得自己说过的。
“既与他们余家不相干了,有什么不能再嫁的!”
大姐的疯病有很多原因,但余家绝对脱不了干系。
发起病来六亲不认,甚至都要自残了,或许、或许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大姐的病能好转起来。
再说了,就大姐那脾气,成不成、好不好,轮得到他这个弟弟多嘴吗?
除了阿薇能出出主意,连他们的父亲,都不能在这事上指手画脚。
陆骏想明白了,只道:“随我大姐高兴。”
于是,这话又转几圈。
等安国公夫人去相国寺上香,遇着他府老妇人时,人家皮笑肉不笑的是“你那侄儿终于想好要续弦了?”
安国公夫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