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辽南部大军中军大帐之中,阚图高坐主位之上,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三人,左侧三人是他军中的两员副将屈突邛和多喆,还有谋士朱毕。
而右侧正是他此次花大价钱请来对付少年王灿的高手,聚武堂狼牙州分舵的正副舵主,寇重山、侯震和周举。
“阚将军,那小子已经中了我二人的独门奇毒,按理说应该是活不过昨晚的,只是那小子太过滑溜,让他逃入了那小小边城之中。”侯震对坐在主位之上的阚图说道。
阚图目光看向寇重山问道:“所以寇舵主的意思是?”
阚图身为西辽此次伐唐的南部军主将,不论是官位还是身份都远远高于寇重山,但聚武堂不同于其他江湖门派,是蒋啸天最近几年亲自培植出来的一股势力,虽名义上是一江湖门派,但西辽朝堂之中明眼人都知道,聚武堂除了蒋啸天的命令,谁的面子都可以不卖,其手中掌握的权利之大,不论是在江湖之中还是庙堂之上没人敢去挑衅,所以阚图即便身为一部主将,仍是对聚武堂的一名舵主表现得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得罪。
“将军,那少年逃入边城之后,我们当时之所以没有追入城中,一是人手的确不够,不可能入城家家户户去搜;二是身份使然,我们也不愿和将军的这次买卖被搬到了台面之上,若是让上面知道了,那我与你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寇重山说道。
因为此次他率帮中高手前来围剿王灿,乃是为了钱财私自行动,虽说也是在帮西辽军解决问题,但聚武堂的规矩是只听蒋啸天一人之命,此事若被聚武堂的那位堂主或是蒋啸天知道了,那他这个舵主也就当到头了。
寇重山继续说道:“不过将军放心,先不说那小子身中剧毒能不能活到今日,就算他侥幸活了下来,那边城四周我也已布置下了暗哨,只要他一出城,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所以将军不如拨上一队人马,干脆将边城给围了,这样那小子也就是瓮中之鳖了,而且边城无主已久,将军何不索性趁此次机会将此城收入我大辽版图,也算是一件功劳呀。”
寇重山并没有将他们追杀王灿时,遇到了厉害人物出手相阻这件事告诉阚图,因为回来时的路上,孔学礼就告诉寇重山说:“暗中出手那人武功深不可测,就算是我也没把握能胜过此人,不如回营让阚图调动大军进入边城,这样才能让那人有所忌惮,不敢再出手护着那少年,即便是他仍要出手,那也有无数大军去与他换命,我们就没必要去冒那个风险了,只等那人力竭之后,我们再偷偷出手取了那少年的人头,依然可以拿银子走人,至于事后损失了多少兵马,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寇重山当时听完孔老魔的打算,心中虽然腹诽这老东西既想拿银子又不愿出力,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老谋深算,果然是只千年的老狐狸。
其实孔老魔之所以不愿出手,并不是他真的怕了那暗中出手的高手,毕竟他也是曾经两次排入天机榜前三的顶尖人物,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是他担心一旦自己全力出手,若是一举杀了对方还好,可万一没能杀了对手让其走脱,那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很有可能暴露,到时一旦走漏了风声,引来那老不死的儒生,自己可就真是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彻底凉凉了。
阚图思虑片刻后,望向左手边的谋士朱毕。
朱毕心领神会,当即哈哈一笑说道:“寇舵主,你看我们将军请你们出手击杀那少年,就是因为那少年太过凶悍,而且武功又高,军中这些士卒都是一些寻常武夫,比不得你们这些武林高手,当然若是要不计代价击杀那名少年,我们也能办到,只是伤亡太大,将军也是爱兵如子之人,实在是不忍心手下兄弟们为此送命,所以才花大价钱请寇舵主出手,为了体恤将士们,实在是一片苦心呀。”
说到这儿,朱毕又转头看了看阚图,见阚图的左手由摊着变为了握拳,于是接着说道:“可如今我们还是得派出将士们,那少年本就是个疯子,一旦他垂死挣扎起来,我们军中的兄弟们免不了又要折损不少,到时候那些死去将士的家里总是要抚恤一番的,所以又是一大笔开销呀。”
寇重山立刻明白了朱毕话中的意思,于是说道:“将士们阵亡当然理当抚恤,可这笔抚恤金也是朝廷出呀,与将军怕是没什么关系吧。”
朱毕摆出一副苦脸,唉声叹气地道:“哎,寇舵主是有所不知呀,朝廷这次的重心乃是放在北边,大把的军资都是往北边在堆,我们也就喝点残羹剩饭了,早已是入不敷出了,将军自己现在每日都从三顿改为了两顿,你说可不可怜。”
朱毕不想再绕弯子,一拍座椅扶手,干脆道:“寇舵主,我们将军也是个要脸面的人,他是不好跟你们哭穷的,我朱毕的面子不值钱,那我就斗胆替我们将军做一次主,这样吧,既然现在要我们出兵,那先前说好的十万两银子就得打个五折了,五万两,寇舵主你看如何?”
其实正如寇重山所说,军士阵亡抚恤银钱,他阚图完全可以上报给西辽朝廷,由朝廷出这笔银子,而且他还可以中间截留一大笔。
兵士的命没了,他可以再招新兵,找朝廷要钱要人,可他付给寇重山他们的十万两,那可都是他自掏腰包的真金白银呀,能用人命堆的事情,何必要自己出钱呢?现在这个世道,人命最不值钱。
既然现在寇重山没能取回那少年的首级,那阚图肯定就要坐地还钱了,若不是忌惮他们聚武堂的势力,他连五万两银子都不想给了。
可寇重山哪里肯答应,这十万两银子本就被孔老魔分去了一半,若是再被阚图赖掉一半,那他寇重山和手下的五十名兄弟喝西北风去吗?他可不敢克扣孔老魔的那五万两。
于是寇重山声音阴沉地开口说道:“这万万不可,我和众兄弟冒着被总堂责罚的风险,千里迢迢地赶来相助,阚将军若是再克扣这点辛苦钱那就说不过去了,再说那少年如今多半已经归西,我们也算是完成了阚将军的托付,至于银子嘛,那自然是该收就得收,没得商量。”
寇重山言语坚决,大帐之中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