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楚王府。
议事厅内,傅昭玟负手踱步,面上尽是凝重之色。
左湘儿和董惜君坐在下首,分居左右,看着略显焦躁的傅昭玟,谁都没说话。
傅昭玟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探子送来的一则消息。
官军撤去了北、西、南三面的兵马归于大营,而东门外的大营人声鼎沸,似有大动作。
对此,傅昭玟心中一突,首先想到的便是云绫按耐不住将要攻城。
是以他一面命人紧盯城外大营,一面又命诸将做好守城的准备。
不过,一上午过去了,官军非但没有攻城,探子还看到有三路兵马出营,分别向西、向南而去。
待问明三路兵马各有两万左右兵力时,他就陷入了如今的状态。
很显然,他被云绫这番兵马调动弄糊涂了,想不明白云绫这是要做什么。
不攻城,反而分兵过半,难道是想诱他出城决战?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他否决了,他不认为以云绫之能会使出这么浅显的诱敌之计。
此时,议事厅外急急走来一人,见了傅昭玟纳头便拜,恭声道:“殿下,出城的探马回报,三路兵马分别奔乾州、邛州、眉州而去!”
闻言,傅昭玟猛地顿住脚步,挥手打发了来人,随即缓缓坐回位子,沉吟不语。
见此,董惜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左湘儿,旋即柔柔地出声道:“殿下,如今大军汇聚成都,乾州等地守备薄弱,莫非公孙云绫是见成都急切难下,欲要先收取各处,好向皇帝交差?”
话落,傅昭玟抬眼看去,双眼微眯,并未接话。
不过董惜君却从其眼中看出了什么,掩嘴一笑,又道:“公孙云绫屯兵城下已有半月,却毫无作为。听闻皇帝派了晋王傅明泽到军中,名为益州参军,未必就没有监军之意。”
“本座的这个侄儿你可了解?”傅昭玟徐徐问道。
“自是了解的。”董惜君轻笑点头,眼中流露轻视,回道:“这位王爷可是个有野心的,只是碍于有齐王约束,这才瞧着人畜无害罢了。如今一朝出了牢笼,会做些什么也不奇怪。”
闻言,傅昭玟不置可否,不过也点了点头以示对董惜君的尊重。
他转头看向不言不语的左湘儿,轻声问道:“湘儿,你怎么看?”
左湘儿先是看了一眼董惜君,这才转向傅昭玟说道:“公孙云绫纵使分兵,殿下又能拿她如何?谢远带走了五万兵马,城中之兵守城尚可,出城野战能有胜算?”
接连两问,却是教傅昭玟默然。
诚然,即便云绫迫于压力当真分兵攻取他处,手中也必然捏着最为精锐的兵马来看住成都之军。
手下人有多少实力傅昭玟还是清楚的,西羌败亡之后,他麾下几无骑兵,即便眼下兵力占优,出城野战也胜算不大。
见傅昭玟沉默,董惜君再次不动声色地瞥了左湘儿一眼,暗道左湘儿对傅昭玟的影响果然不小。
她心中念头一动,随即娇滴滴地说道:“殿下,绵州乃公孙云绫屯粮之所,何不趁其分兵之机命人取之?”
闻言,傅昭玟不禁眼前一亮。
见此,董惜君心中一喜,又道:“前番魏宗主袭扰粮道不成,此次可请其直趋绵州。公孙云绫分兵四处,粮草补给必然愈发困难,绵州方面少不得要忙乱一阵,正可趁乱行事。”
这番话可谓说到了傅昭玟心坎里。
大军出征什么最重要?
每一个通晓兵法之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是粮草,是补给!
巴蜀各地官仓原本的屯粮早就被傅昭玟搜刮干净,云绫大军所需粮草皆是经由汉中走金牛道千里迢迢送到军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