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宁问话的时候,李诺走进案发的房间。
房间的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迹,整个房间,也被翻的一团乱。
桌椅倒翻,衣柜大开,衣物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据黄家下人所说,家中的财物,都存放在主人和主母的房间,这间房间,他们从来不让府中的下人进来,就连打扫,都是自己亲自动手的。
刑部的人,没有在房间找到什么财物,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从现场来看,这无疑是一桩典型的盗窃杀人案。
除非碰巧到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之内,李诺在街头闲逛时,与犯人擦肩而过,否则想要抓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李诺检查了一下房门。
门闩虽然已经老旧了,但中间的位置,却有一道明显的新痕。
这是贼人用小刀拨开门闩,进入房间所留下的痕迹。
这一点印证了李安宁刚才的判断,贼人不是高境武者,就算他修了武道,最多也只是第二境,甚至只是第一境。
修为到了真气境,就能将真气引出身体,轻易的拨开门闩。
到了御物境,更是可以隔空开门。
哪怕是内息境,也可以算是小高手了,杀两个普通人,不会将现场弄得一团糟,所以凶手要么只会一点儿粗浅的武道,要么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李诺关上房门,发现这两扇门严丝合缝,中间的缝隙极其之小。
普通的小刀,根本通不过门缝。
贼人所用的,是一种薄如蝉翼的特质刀具,是专门用来通过这种门缝的。
这是一名排塞贼,所谓“排塞”,即用工具拨开门闩,登室行窃者。
门缝越小,排塞的难度就越大。
这门缝不过几根头发丝宽,此贼的手上功夫,极其高超。
不仅如此,房门从里面闩上,意味着主人就在房内。
敢在主人在房间的时候行窃,说明这贼人不仅手艺高超,胆子还非常之大。
李安宁走进房间,问李诺道:“有什么发现吗?”
“是一名手艺高超的大盗,从外面拨开门闩进来的,想要在黄氏夫妇熟睡的时候行窃,但不小心惊醒了他们,从而杀人灭口……”
李诺将看到的线索告诉她,又问道:“你问出什么没有?”
李安宁道:“黄府的管家说,他们老爷和夫人,平时没有什么仇家,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倒是有几个,我已经让人请他们去刑部配合调查了,你一会和我去刑部看看……”
李诺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没什么看的了,去刑部吧。”
如果真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买凶杀人,伪装成入室盗窃,哪怕他们没有亲自动手,也逃不过法典的感知。
他正要离开,目光不经意一撇,脚步忽然顿住。
李安宁走了两步,见李诺没有跟过来,回头看向他,见他表情有异,立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发现?”
李诺望向房间右侧的一堵墙,那面墙上,悬挂了一副画。
一副山水画。
李安宁跟过来,问道:“这画有问题吗?”
李诺道:“这幅画画的很好,非常好。”
李安宁白了他一眼,这里可是凶案现场,他居然赏起画来了?
公主殿下不懂画,这不怪他。
但李诺懂。
其实也不是他懂,而是凤凰懂。
此刻的李诺,并不是平时的李诺,而是李诺+夜莺+凤凰的结合体。
当然,他和夜莺可以忽略,主要是凤凰。
凤凰的画道,比韩卓还高,是受到法典认可的。
但他以凤凰的视角看这幅画,依然有一种不可企及的感觉。
此画无论是构图,色彩,还是笔触,都堪称完美,挑不出一点儿问题,这无疑是一位画道宗师的巅峰之作。
他看向此画的落款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这时,李安宁抓住他的手腕,说道:“先别看画了,查案重要,走了……”
李诺没有离开,而是指着这幅画的落款,说道:“你看这里。”
李安宁目光望过去,问道:“顾攸之,怎么了?”
李诺看向李安宁,诧异道:“你没听过顾攸之?”
李安宁挠了挠头,面露疑色,喃喃道:“好像是有点耳熟,是朝中哪位官员吗?”
李诺终于发现,李安宁和娘子的又一个共同点。
没文化。
但凡懂一点画道,就不可能没听过顾攸之的名字。
而像她们这样的大家闺秀,天家贵女,是不可能不学琴棋书画的。
但李诺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哪个大家闺秀和天家贵女是修法家的,不能以寻常女子的标准来要求她们。
如果她的胸再小一点,一定能和娘子成为很好的朋友。
想通这件事后,李诺主动解释道:“顾攸之是五百年前的一代画圣,他的真迹存世不多,每一件都具有极高的价值,这幅《山居图》如果是顾攸之真迹,那就是无价之宝,买下这条街都足够……”
后世一幅古代名家的真迹,价格动辄数亿。
那些人还当不得画圣之称。
顾攸之是公认的画圣,这一点在大陆所有国家都没有争议。
以前甚至还有一位好画的小国昏君,欲以一城之地,换取一幅顾攸之的真迹。
后来他因为此事,被国内诸多势力联合,以“诛昏君”的名义推翻了政权,甚至成为了一个典故。
由此可见顾攸之真迹的价值。
李安宁诧异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黄家怎么可能有,应该是赝品吧?”
李诺自己的确看不出来这幅画是不是赝品。
但他现在和凤凰合二为一。
李诺很笃定的说道:“是真品。”
虽然这幅画和此案没什么关系,但顾攸之的真迹出现在一个小商人的家里,怎么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乞丐,捧着金饭碗乞讨一样。
这么形容甚至都不够准确,应该是乞丐坐在金山上乞讨。
这玩意就不是一个商人能拥有的东西,别说在一个小商人家里,哪怕是在淳王府看到这幅画,李诺都得小小的惊讶一下。
李诺问了问黄府的管家,管家也说不出此画的来历,只记得他刚到黄家的时候,这幅画就挂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