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明:“嗯。”
武修文快步上去,要拿刑架上的长杖来打人,走到半途却慢慢停住。
这小子窥见玉真道士再也不笑,似乎是笑不出来。
且看仙长没有动弹的意思,也不想帮他缉凶,夜里府邸院落大门后的长明灯照出一道虚影来,那洋大夫的影子拉的老长,像是一头猛虎。
这个时候,武修文就不敢动了,浑身像是过了一道冰冷的井水,冻得手脚僵硬,骨头都发寒。他的气息急促,霎那间红了眼,血丝跟着爬到眼黑去,似乎是进入了凶狠野兽的领土,到了人家的攻击范围里。
“洋大夫,您且把这几张文书收好。”玉真仙人思索再三,换了一副横眉冷眼,扯着嘴角吐出几句冰凉的话:“知县大人不爱看,也不想去听。”
江雪明:“我想也是,要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
玉真仙人接着说:“你可知道,赵家兄弟是奸污民女的重犯?”
江雪明:“认罪了吗?可有罪证指认?”
玉真仙人:“要对薄公堂?你的意思是知县大人徇私枉法?诬害赵家兄弟二人?你要告官?你可知道在夏邦,告官者与官同罪.”
雪明没有和夏邦律法正面硬钢到底的意思,反而是绕了一条远路。
“赵家两兄弟的指头是谁砍下来的?”
玉真仙人立刻说:“是我。”
雪明接着问:“你是县衙里的捕快?”
玉真仙人立刻辩解道:“赵剑英、赵剑雄拒不认罪,其二人身形魁梧心性凶残,贫道临危受命为民除害,知县大人托付贫道提剑执法,有何不可?”
“你拿他们的指头去喂狗?”江雪明接着问。
玉真仙人有些不耐烦了:“如此恶徒!沉进雾江喂鱼都是积功德累善业!贫道是在做好事”
“那我要给他们治病接骨,违了夏邦律例哪条法?”江雪明接着问。
这下玉真仙人绷不住了——
“——你找死?为了两个凶犯!你要杀衙门的狗?”
“为了衙门的狗,你要和我斗法?”江雪明反问道:“你想和我斗法?”
“仙长!”武修文立刻叫嚣道:“和这蛮不讲理的洋人废话什么!你难道怕他?!”
这句话讲出来,玉真仙人基本上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
怕他?
我是百目大王座下首席!我会怕一个手无寸铁的洋大夫吗?
这不是在等你干爹的说法么?!
“若是这位大夫有意和仙长切磋”武成章笑呵呵的接道:“本官倒也愿意让出官府小院毫厘之地,只怕仙长施展不开手脚”
“我要二十个童男,三十个童女。”玉真直接开口叫价:“帮你收拾这个不长眼的洋人,童男不要佃户家里的,自小干农活,肉也腥臊。”
武成章没有应,接着笑呵呵的说:“那就看修文的安排,祭礼供奉这些关节要事,都是修文在做,本官也是老糊涂了,如果能年轻些,有仙人相助,这仕途也能走的坦荡顺畅.呵呵呵呵呵.”
老太监谁也不想得罪,全都推给了干儿子。
[Part②·六臂修罗]
有了口头许诺,玉真也不再藏着掖着,从布袍中取来一个剑匣。
这阴沉木所造长匣打开,吐露出清澈如水的剑光来——共有六支长短不一的剑条陈列其中。
“得罪了,洋大夫,今日不是贫道要取你性命,是你不识好歹.”
“知县大人。”江雪明突然朝知县大声喊道:“这仙长的意思是,他要杀我了?”
事到如今,武成章依然在打马虎眼:“是斗法切磋,切磋而已嘿.大夫多虑了,只不过这刀剑无眼,若是大夫能知难而退,大家各让一步,您也不要去细想这赵家兄弟的事情,哎.”
话音未落,玉真仙人从剑匣中踢起一道寒光,持剑猛攻过来!
“看剑!”
玉真如此想着——这浑浑噩噩的面容好似不知死活的傻狍鹿,饶是你有再大的本领,有再强的内家修为,两手空空如何能抵挡这精钢剑刃呢?
可别说我不讲武德来偷袭!洋大夫!我可是叫你看剑了!
可惜你那涣散无神混沌两眼!看得清我的剑吗?!
霎时寒光交错,金铁相击!
玉真虎口剧震,眼神失焦的一瞬间,只觉持剑手传来钻心疼痛。
又见到一阵鬼魅黑影错身而过,那一身漆黑的布袍好似走地蛟龙,不过两三步一呼吸的来往之间,他手中兵器叫这洋人打得横移两尺,失了气力。
剑势走老的那一刻,玉真几乎惊得肝胆欲裂——
——从哪里来的兵器?
雪明的手中多了一把小刀,也是贝洛伯格边角料造的格斗刀,方才玉真这第一回合的进步刺杀已经尽收眼底,速度和力量都有了初步评估。
他双手持刀去打剑脊靠近剑锋的部分,算准距离,这冷兵器好似一把大锤,离两手越远的部分,就越难把握平衡,只是简简单单的撬一回杠杆,用两手欺单手作以短克长的防御兵击。
没有迟疑的功夫,玉真与雪明错身离开剑围的那一刻,马上提剑再攻。
撩剑杀喉的架势很标准——雪明如此想着,继续调度腰肢去避,也不想故技重施,单以肉体来对付这种授血单位十分吃力,要节省体力来完成屠宰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