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德华接着说:“别打断我,老小子。我得接着往下说,我说到哪里了?”
林克提醒道:“就潘妮,一百多年前的潘妮,说到这里了。”
“哦对!潘妮当时要我买下她。用十六刀,买下她。”爱德华开玩笑似的说:“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像一朵含羞待放的月季。”
林克:“我的天哪.你不会.”
爱德华笑着挥了挥手:“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那不是我的错,那都是照着州政府的调令来做,不这么做我就会饿死——比我更厉害的仲裁官会射碎我的膝盖,抢走我辛辛苦苦抓来的罪犯,夺走他们的尸体去领赏。”
“可是我对付不了这个小姑娘,林克——你明白吗?我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会照顾孩子,会教导孩子读书认字,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记得我们是如何活着的,要比我们活得更好。”
林克作着深呼吸,偏过头看着老吸血鬼。
爱德华接着说。
“我问潘妮——”
“——你为什么要卖身呢?”
“潘妮就说——”
“——母亲病重,父亲去圣弗朗西斯科淘金,爷爷在堪萨斯的绿地卖奴,就再也没有回来,或许是遭了强盗。她不想卖身接客,看见我这么一个又高又大的小伙子,却伤了腿,一定需要女人照顾,就想把自己卖了。”
“我接着讲——你才十二岁呀,不能当我的新娘子。”
“潘妮不服气,却只会一个劲的哭,如果找不到钱,就没办法去救她的母亲了。”
“我想这是一笔赔本的买卖,要是我被这小娘皮拽住,再也走不出明斯顿——这倒了血霉的膝盖能让我窝囊的活着,连农活都干不好。”
“可是我没得选,仿佛膝盖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往酒馆门外走,它就越来越不听话,我往酒馆二楼去,上楼梯时它都开始发潮发热,有血灌进关节里,直到我推开二楼卡位的弹簧门。把潘妮抱出去,与她一起回到家里,背上她母亲闯进风雪,花钱雇了一辆马车——要马夫带我们去最近的狐狸集市找医生。”
林克:“她妈妈还好吗?”
“几乎没救了。现代医学叫肺结核,是绝症。”爱德华摇摇头,抿着嘴:“我的担心是对的,果然有拦路虎在等着我们——冬猎压缩了匪帮的活动范围,边境仲裁者和治安官们跑去山里,也想把躲在山坳里的土匪们一网打尽,他们不光想吃熊肉,要更多的钱来买火鸡过圣诞节。劫匪无路可逃,就得跑出大山,去城镇周边找食吃。”
“我遇上两拨劫匪,和这些人血战,我想我真是发癫了,怎么会为了这对孤儿寡母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马夫死的最早,我前脚去车里给他找鼻烟壶,回过头来他人就不见了——许是被一枪打死,掉到路边的泥地里,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我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肯定不超过十六个,因为我的子弹只有二十一颗——为了给潘妮筹到十六刀,我把点三零三卖了,手边能用的子弹就这么多。”
“他们是一个一个来的——先来了七个人,后边应该更多。”
“事情结束之后,我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中了枪,或许中了两枪,肚子和左眼疼得要命,马夫不见了,我得接着赶路。”
“风雪实在太大,狐狸集市有个大马戏团,我就记得这件事——跟着远方的气球和灯火走,一定能走到那里。”
“我往脑门一摸,就带下来不少红彤彤的冰渣子,或许我要死了吧——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在想,我干了那么多坏事,也干了那么多好事,像是投硬币一样,或许会死在这些好事坏事里——最后死在潘妮手里,也许是幸运的。”
“我和这个小姑娘说了很多很多,从兜里搜出来一大把通缉令,与她讲——这些案子都是我做的,但是县政厅的人不知道,我偷偷扯下通缉令,只怕有一天东窗事发,现在它们都有用处,提着我的脑袋去领赏,能拿到不少钱。”
“潘妮不肯要,她只知道哭。”
“尸体把食人魔引来,有个怪物跟了我们一路,离狐狸集市还有两百多尺的时候,它终于确定我虚弱僵死,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许是身后的劫匪的尸首冻得比腌肉还僵,它下不去嘴,要吃一口热的。”
“我又提起精神和它作战,没有子弹了,就与它互相撕咬扭打,醒来时就变成了吸血鬼。”
林克:“后后来呢?”
爱德华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说。
“我在狐狸集市的巫毒医生照顾下醒过来,潘妮和她母亲都不见了,这个臭娘们骗了我。我去县政厅查案,才知道她回去捡了那些强盗的尸首,挣了五百多刀!”
林克惊讶的说:“她母亲呢?!”
爱德华:“那是她花钱买来的妓女!”
林克:“女人真奇妙呀”
爱德华耸肩无谓:“人生就是这样,你总觉得自己是最厉害,最聪明的那个,然后被人耍的团团转。”
林克:“她怎么没割掉你的脑袋拿去换钱?”
爱德华:“咱们结婚了。”
林克:“这跳跃有点大。中间的部分呢?”
爱德华:“过了四年,她才回来,带着两个小孩子。都是从雪城捡来的,他们认她作干娘。那时候潘妮说,她一个人照顾不来这些小朋友。现在她长大了,可以做我的新娘。”
林克:“你就这么答应了?”
“不然呢?”爱德华耸肩无谓:“我当时生气,恨得牙痒痒,可是看见小孩子的时候,就像是潘妮知道我对这些小鬼没有任何抵抗力,那是她的免死金牌!她利用我,她知道我的弱点,她几乎完全拿捏了我,她还会胡说八道,把责任都归给我!因为我没有拒绝她这个小姑娘,于是她就有样学样,也没办法拒绝这些臭小鬼!”
林克:“这些理由不成立!不是你和这个坏女人结婚的理由!”
爱德华伸出手去,捧住两个看不见的大宝箱:“她从含苞待放变成出水芙蓉。”
林克:“哦,那没事了。”
“反正.”爱德华抿着嘴,老爷爷从前台拿走一壶忘忧茶:“就这样,潘妮和我过了一辈子,她再也没有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