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历史下的阴影

“你在干什么!快停下!这是亵渎!”

圣人们愤怒的呵斥着。

咬紧下唇,浑不觉已然咬出了血,攥紧手中的笔,明明随时都能落下却迟迟不敢落下。

“为何要有赎罪劵?”

心中,仿佛有一个迷茫的声音响起。

“教会是神的代言人,教宗是神在地上的使徒,你不可妄断神意。”

圣人们如是回答道,不,不是圣人们在回答他,而是他的心在告诉他,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

“教会已经腐朽了,它需要改变。”

那两个声音撕扯着他,几乎要将他生生撕开,他则在其中痛苦的哀嚎惨叫。两个之中必然有一个错了,那么究竟是谁错了?是教会?还是自己?

恍惚之间,他仿佛再一次看见了那个信众,那个向他忏悔,却睁大眼看着他的信众。

“神父啊,可是我买了赎罪劵啊……”

这是我所看见的教会吗?教会真的是对的吗?教会真的没有错过吗?

售卖神职的教会、家财万贯的教会、大腹便便的教会、嫌贫爱富的教会、出售赎罪劵的教会、与贵妇人私通的教会、和修女纵情淫乐的教会、争夺世俗权利的教会、教宗拥有私生子的教会、唆使信徒反叛国王的教会、用动物骨头冒充圣人遗骨的教会……

这真的是我所看的教会吗?

良久之后,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笔不再沉重,随之落下,这一次,心中再无一丝徘徊。

……

几天后,1517年10月31日,万圣节前夕,德国维滕堡内的教堂。

天刚亮,按照惯例扫洒的人便来了,这是一个并不重的工作,给教会就能够获得一定的减免,是个被人羡慕的活。

但是,就在他准备打扫的时候,却看见教堂的大门上贴着一张长长的告示,他有些迷惑,不识字的年轻人并不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随即便去找城堡内的学者。学者来了之后,他先是仔细的看着上面写的字,读懂之后愣了一下,然后不由的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脸上露出了惊恐和慌张的表情。

“九十五条论纲……”

……

1575年傍晚,佛罗伦萨郊外。

“叮铃铃……”

野外的小路之上,在渐渐落下的夕阳当中,由几辆马车所组成的车队正在慢慢的驶向前方,后方的几辆马车里装满了东西,马笼头上的铃铛不时响起,发出悦耳的铃声。

马车的窗口微微撩起,一位贵妇人小声的对着马车旁的管家说了什么,然后管家会意,向赶车的车夫问道。

“阿雷西欧,夫人让我问你,还有多远到佛罗伦萨。”

马车夫不敢怠慢,忙低头回道。

“就快到了,我的老爷。”

虽然只是落魄贵族家的管家,但贵族终究是贵族,贵族家的管家也一样被平民敬畏的称呼为老爷,这是惯例。而马车内,听到他们交谈声的贵妇人,则对着一旁因为马车劳顿而无精打采的小男孩温声说道。

“就快到了,等一下就给你找位医生。”

“不过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何必找什么医生,伽利莱家的孩子没这么娇弱。”

另一旁,一位面容冷峻的绅士一边望着窗外,一边沉声说道,他的身上装扮的一丝不苟,哪怕是坐马车迁居去佛罗伦萨,这位古板的老贵族也不愿放下自己的矜持,不肯乱了一处衣角。

而贵妇人则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而看着身旁的小孩子,随即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望着窗外,这位老绅士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说不定刚好就能进城,免得在外面过夜,但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乱了他的计划……乃至是整个家族的未来命运。

“伽利莱老爷!这里躺着一个人。”

突然之间,马车夫惊讶的说道。

人?

伽利莱皱眉,然后下了马车,只见在马车前不远处的草丛当中,静静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些地方还很深,身旁还散落了一个包裹。走过去,他仔细的看了看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轻轻摇动他,

“喂!能回答我吗?”

摇了几下之后,正当老绅士认为这个人已经死了时,他却听见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呻吟声。

“来人,拿水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