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上也有许多掉落下来的碎壳,踩上去会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催眠的白噪音一般。
张杌寻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些蛾茧壳,曾经有一次他在山区潮湿的丛林里做潜伏任务的时候,所选择的隐藏地点就在一个鬼头蛾窝附近。
这样更方便预警,一旦有大型的野兽或者人类经过,就会惊吓起白日里休息的鬼头蛾,它们的翅膀在震动的时候会发出类似蜜蜂振翅的声音,所以成虫经常会在夜间袭击蜂窝偷蜜。
潸鬼头蛾的幼虫是一种外形微黄,颜色很清新的虫子。但眼下看到的这些茧壳却和张杌寻认知里的鬼头蛾不一样,鬼头蛾的幼虫会在冬天即将来临之际钻进土壤里结茧化蛹,但它的茧子外面并不会包裹一层大黑壳子。
张杌寻将自己的分析告诉小哥,又小心摘下来几个间隔一米的黑疙瘩做对比,
“小哥你看,这些茧壳并不是均匀的圆形,重量也不均衡,里面的茧子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倾斜。”这东西一定不是鬼头蛾,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变异品种,它们的幼虫或许是在地底下更深的地方生长,到寒冬降临之前,又会爬上石壁顶部结茧成壳。
而茧子倾斜靠近的方向也正好是旋转阶梯的中间,这底下不会是有一只非常庞大的虫后吧,就像蚂蚁王国里的蚁后那样。
越往下,这些茧壳的个头就越大,张杌寻心里卧靠一声,这最后孵化出来的蛾子一振翅膀,岂不是比篮球都大!
那还是蛾子吗?那么大的块头,岂不是成了小老鹰了。潸他有点不确定的看向小哥,
“这些东西,应该不是从泗州古城下面带出来的吧。”小哥微微拧眉,摇头道:“不是。”那就好,张杌寻小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和张家有关的,再古怪又能古怪到哪儿去呢。
正在这时,张杌寻看到,自己摘茧壳时顺手放在一边的马重山的身体动了下,似乎有了要苏醒的迹象,张杌寻正准备再给他的打晕,忽然发觉了不对劲。
马重山裸露在外的脸以及手的皮肤上,竟然开始掉皮,掉下来的还是那种大片的、黄褐色霉菌斑样的皮,风吹树叶一样刷刷往下脱落。
张杌寻有点懵,什么情况?这货有皮肤病?这会儿间歇性发作了?那也不对啊,谁家皮肤病会掉这么严重的皮,肉都要掉没了,就算是最严重的鱼鳞病,也不至于是这种情况吧。
潸马重山双眼紧紧闭着,浑身好像非常瘙痒难耐,因为身上还捆着绳子,只能不停的在地上扭动,这样一来他身上的皮就掉得更多了,尤其是两条胳膊上,宛如撒了一大罐子发霉变质了的燕麦片。
“不对不对,这肯定不是皮肤病。”张杌寻皱眉,忽然脸色一变,急忙撩起自己的袖子查看,
“坏了,这里面的黑尘有毒。”然而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小哥也卷起袖子,同样干干净净。
奇了怪了,这蛾子的毒难道还会看人下菜碟不成?马重山还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扭来扭去,边扭还边耸着鼻子嗅空气,完全就没有自我意识的样子,并且他扭动的方向是朝着阶梯往下。
张杌寻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跟着他继续往下走。又接连转了几个弯,这里的黑色茧壳已经比篮球还要大上一圈儿了,沉甸甸的挂在那里,表面长满了不规则的小疙瘩,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潸往下的通道也越发狭窄,通道的内壁完全是被那些黑疙瘩们团包浆了,挤挤攘攘的拥在一起。
张杌寻和小哥只能在垂挂下来的疙瘩柱子之间小心穿梭,也幸好这些茧壳表面是干燥的,要是上面糊满了黏液,那心里不得膈应死。
反倒是虫子一样的马重山贴着地面扭的非常快,姿势虽然古怪,但动作很流畅,仿佛他已经在这条通道里爬行过许多次。
前方蠕动的马重山终于在阶梯的尽头停了下来,那里有一道铁门,铁门上壁画的图案非常模糊,各种杂乱的颜色好似小孩涂鸦一样胡乱摸上去,乍看上去像一只灰扑扑的大扑棱蛾子。
但是凑近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上百只硕大的面目狰狞的骷髅脸,非常细密紧凑的贴在一起,挤挤攘攘,塞满了铁门,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盯着那些杂糅的色斑看的时间久了,还会让人产生有一种眩晕感,眼睛不自觉就开始犯困。
马重山爬到铁门前,耸动着鼻子贴着地面嗅来嗅去,呼出来的气扑腾扑腾的,地上的虫灰都被他吸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