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入肉,鲜血如注。
那肥胖男子吃痛,赶忙抽开了压住王亥手掌的右脚。
却不想他一下用力过猛,右脚悬空之下,只凭左脚难以支撑庞大的身形,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
砰!
一声闷响。
鲜红的血液如同流水散开,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黎元青头颅下方,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直接就要了他的性命。
“亥儿~”
旁边的老者赶紧将王亥扶了起来。
而王亥却发现.....自己好像失手杀死了黎元青。
“爹...爹....孩儿好像杀人了?”
此时尚是黎明时分,天色还带着一丝昏暗,整条街上除了早起准备摆摊的王家父子,似乎并无他人。
“黎公子死了......黎公子死了.....”王亥父亲先是震惊,随后看了看茫然无措,只有九岁的王亥,心中立刻又冷静下来。
他先是将黎元青尸首搬上板车,又拿半桶水冲散了地上不算多的血迹,找了一些砂石胡乱铺洒了几下,随后便推车返回了家中,在自己院子内将黎元青的尸首埋下。
目睹眼前一切的王亥,心中慌乱无比,他此时的记忆似乎完全消失,没有一点绝巅天骄的模样,更不似那无极门的真传。
九岁的王亥,还是一个稚童,与其他人并无分别。
时间过去了三日。
外界似乎并没有太大动静,而王亥却整日担惊受怕,饭都不吃下几口,彻夜难眠。
每当刚刚睡着片刻,眼前就会浮现一座巨大的肉身,带着破碎的脑袋狠狠朝着自己压来。
直到第四日。
勉强打起精神,陪着自己老爹出摊的王亥,被当街逮捕了。
王亥父亲的手段太过粗浅,黎元青的家世又极为了得,本地捕快很快就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疑似案发之地,随便在四周一打听,便找到了目击证人。
黎明时分,只是人少,并不是没人。
王亥父子锒铛入狱,捕快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用刑,二人便纷纷招供,各自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但这一切对于捕快来说没有意义。
因为黎家要两个人都死。
无权无势的王家父子,又如何能与这些人抗争?
尽管二人说出了真相,也有目击证人作证,黎元青的确是意外摔死。
可父子二人还是被判了斩首死刑。
初九。
王亥被押到了法场,亲眼看着自己父亲人头落地,哭得悲痛不已,以头撞地,鲜血横流,让附近观看的黎家人非常满意。
年仅九岁的王亥,保留了最后一丝人权,得以等到秋后问斩,也给了家中母亲最后一丝希望。
柔弱的妇女散尽家财,处处求人,终于请到了一位本地稍有权势的善心人。
由他出面,几番运作之后,王亥的罪名被减轻了一些,从死刑改成了流放三千里,劳役三十年。
这个结果对于王亥母亲来说,依旧难以接受。
但至少......自己孩儿不用死了。
而这个破落的王家.....也再没有钱财能够运作,她能做到的.....已经全都做尽了。
一个月后。
王亥与两名捕快随行,被流放到三千里外的苦寒之地。
失去一切的王母,依靠这段时间的苦心劳作,加上过往街坊邻居的资助,积攒了一些盘缠、干粮,打算随着王亥一起流放。
两名捕快也没有拒绝。
他们早已暗中收了黎家钱财,准备离开城池之后,找个僻静地域,直接结果了母子二人性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杀了老的,自然也要杀光小的,黎家深得此中要诀。
可能是老天有些看不过去了。
在一处乱葬岗之中,本该丧命于此的王亥,被一位路过的怪人救下。
这位怪人杀了两位捕快,救了他一命。
但同时......
也杀了他的母亲!
“看你小子似乎还有点筋骨,这个月的弟子有了,回我跟去享福吧,哈哈哈哈~”
怪人踩着王亥母亲的头颅,猖狂大笑。
而此时年仅九岁的王亥.....早已流干了泪水,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
夜色苍茫,明月暗隐。
阴森诡异的尖塔下方,围着一群虎视眈眈、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女。
他们在等候着自己的猎物出现。
王亥被怪人带到了一辆极为宽敞的马车之上,内里还有十二位同样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吁~”
“大人,到了。”
怪人扔给了车内一人一块蒲扇大小的肉馍,肉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下去。”
无人敢于不从,他们早已见过了怪人的手段。
王亥牢牢抱着肉馍,小心翼翼爬下了马车,看到了一座高大无比的黑色尖塔。
不等他细想,身后马车咯噔咯噔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
二三十位恶狼一般的同龄人,从四周蜂拥而出,飞速朝着眼前这群猎物奔袭而去。
拳脚声、尖叫声响彻夜空,一缕缕鲜血开始在夜色之中蔓延,那早已被斑斑血迹铭刻的暗红色地面.....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初到此地的十三位少年郎,包括王亥在内,都被抢走了手中肉馍,还被赠予了诸多伤疤,作为新人的标记。
争抢之中,有一位‘老人’看到了王亥不俗的气力,于是上前给了他一半肉馍。
“我叫纪鸿羲,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王亥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沾染着血液的肉馍,点了点头。
“谢谢!”
日月轮转,又一次夜幕。
王亥早已从猎物变成了猎人,且似乎因为根骨的缘故,他在同辈之中愈发显得出色,每每受到一些伤势,无需怎么治疗,自己就会很快复原。
这让他在这群人威望渐升,原本的老大纪鸿羲,称呼也从小子变成了王兄,最后变成了王哥。
今夜他将与王哥共同狩猎这一批新人。
咯噔!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