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大阵难以建立的重大原因之一,便是因为造价高昂,非一般郡城可以承受,需得结合一城之力,方才有可能为之。
可这样一来,免不得各家各户就要出点血。
这里面又涉及到了出力多少的问题。
出得多了,有人不服。
出得少了,也有人不服。
若是一视同仁,又会给财力弱小的世家造成巨大压力。
若是全凭自愿,只怕集合的钱财,又远不足布下大阵。
在场有许多世家,尤其是中下流的一些世家,就是因为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才摇摆不定,不愿前来。
而对于提出这个问题的纪家,包括司、勾、杨家而言,只要不是要他们单独一家负担全部钱财,这个问题其实不算太大。
怕就怕......
铁棠要拿他们当冤大头,那会让他们付出更多的财力支持。
“钱财之数,未有量计!”铁棠一言道出,满场哗然。
“这...这....这岂不是要我等大出血?”
“大人,恐防你不知晓护城大阵之费用,实非一人一郡可及,我看此事还是搁置再议吧。”
“钱你都算不清,这还想布阵?这不是扯犊子么。”
“我还以为多大能耐,原来还真是个毛头小子,自以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吧?”
“要我出钱造阵,万万不可能,这种费财费力的事情,对我等哪有什么好处?”
“就是,就是,真有大灾来袭,咱们大不了弃城就跑,守着一个乌龟壳,反倒成了靶子。”
“咱们是能跑,但只怕城中百姓就不好走了,大阵多少还是有用的。”
“这些草芥岂能与我相比,死了也就死了,我才不会出钱去构造大阵呢。”
这番话被铁棠停在耳中,他双耳一抖,探手一招,将那位同为古巫境的家主一掌擒拿了过来。
“你是何人?”
被抓之人略微有些惊慌,但想到在场这么多人,也不怕铁棠当面下黑手。
于是他昂着胸腹,趾高气昂道:“我乃鲁家之主,鲁弘毅,大人意欲何为?”
铁棠身形往后一靠,两手十指交叉于胸前。
“人有千百念头,杂乱纷飞,你有这等阴暗的念头,本来也不算什么。
可你偏偏要说出来,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你走吧,我不需要,清水城百姓也不需要你这样的世家出力!”
鲁弘毅慌了,他环顾四下,却见许多人都是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在场许多官员、世家,也许的确算不上品德有多高尚。
可清水郡,尤其是清水城,是在场许多人的故土,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一直绵延至今。
若非遭遇不可抗力,又岂会轻易背井离乡,远走他处?
被这些刺目的眼神所激,鲁弘毅强镇心神:“先前只是玩笑之语,大人切莫放在心上。”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身份,敢跟我开这种玩笑?”
“仇正守!”
仇正阳立马起身:“属下在。”
“请这位鲁家家主,去监察郡邸坐坐,我从圣都带回了一批好茶,不妨让鲁家主先尝尝。”
仇正阳哈哈一笑:“大人真是礼数周到。”
他一招手,自有两位监察使起身,走到鲁弘毅左右两侧,暗中将他架起。
“大人这是何意?你即为一郡郡守,又岂能兼任监察使?我要告上圣都。”
鲁弘毅急了。
由不得他不急,因为他发现自己变成了铁棠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他不想做鸡。
铁棠好似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看都不看一眼。
两位监察使可不会管鲁弘毅说什么,他们只听自己人的命令。
“纪家主,救我!”
司光霁眼皮微抬,他知晓这位是纪家派系。
若是放在往日,由着这么一位世家没落,反倒是一件好事。
因为不是自己人,鲁家没了,自己还可以分点鲁家的地盘,甚至纪家也会受到一点影响。
可如今却是不同。
铁棠明摆着是要抓出头鸟,他不可能放任对方加固自己的声势。
“大人,且慢!”
“大人,且慢!”
司光霁与纪家主同时发声。
“哦?两位有何建议?”铁棠大马金刀坐在主位,四周群雄环列,哪怕抛去那位最恐怖的佛门世尊,周围也有李清婉、仇正阳、陆正青、方乐贤等等高手。
再加上兵符在手,一众将领无论是哪个世家的派系,此时都只有名头,没有实权。
整个清水城的权力,已经被铁棠完全掌控了一半。
“鲁家主只是一时失言,且也并未做出何等出格之举,不若等此事商议之后,再行处理。”
铁棠目光在司光霁与纪家主身上来回扫量,又看了看坐立不安的一众家主。
“也罢,既然是二位开口,本官就给你们这个面子。”
噗通!
两位监察使一松手,鲁弘毅呆也似地坐落在地,周身冷汗淋漓,汗水浸湿后背衣袍。
最终还是纪家主示意自己这边的人手上前搀扶,走到角落边上坐下。
这样一来,殿内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许多人都意识到铁棠是来真的,并非是某种试探。
一些还未站队,亦或站在对立面的弱小世家,开始闭口不言,准备让那些强盛的世家豪门前去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