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将旁人都派了出去,自己端坐车顶,先前激昂澎湃在此刻仿佛都化作了冷静,一副准备收获手下打生打死夺来的战果的无良老大,看似行径非常恶劣,在车队众人眼中,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几百头羊或许可以拱死狼,面对真正意义上的妖兽则只有死路一条。这些修行势力本身并不强大,当家的掌门人大都在灵明境,灵台境的已经是凤毛麟角,最大的优点就是人多与听话,他们这边派出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以横扫他们的存在,不过这还有一个前提条件——不要被消耗太多。
仙境以下的修行者,是无法源源不断汲取天地灵力的,只要没有迈过那一条横亘天地的界限,就有被人堆死的可能,出手的都是聪明人,必然懂得兵贵神速的道理,哪怕是本身实力几乎垫底的杜成,也有在短时间内解决对方的能力。
星河大阵并非集众人之力的阵法,讲究的完全是阵中人员的配合,以阵法引动的星辉也只是强化阵中人的添头,短时间内被冲破六座星坛,所谓配合自然土崩瓦解,这也是这门公开的阵法始终没有被修行势力采用的原因所在——被天星教分坛用来守守门还可以,放在真正的战场上,先立起星坛祈星辰之力,生怕别人不知道该打哪里,似现在这般被具备绝对实力的人单兵突进,什么合围堵截种种手段,全都成了无稽之谈。
但它最强大的地方,还是对于阵中人的加成。
只要阵中人员不乱,具备一定的战斗力,两个人一起出手,威力必然大过他们同时出手许多,但这群本身灵力修为堪忧的人,就算十个人一起上,也挡不住王-策一记横扫,于是显得愈发匪夷所思。
鬼狐不会打毫无胜算的仗,更不可能纠集这么一大帮子修行者过来送死,那他真正的杀招藏在何处?
至少在江月白眼中,战场上没有出现黄三悔的影子,这位灵玄境的天星教老人,就可能是其中一环。
除开神甲卫众人,他与荀日照,是使团中最具战斗力的存在,荀日照眼下状态不佳,还得劳烦他坐镇车队中部,他在这里,就是使团的定海神针,什么鬼蜮技俩都得在他手上过一轮。
相信鬼狐不愿意再吃一次那几乎碎掉他整个丹田气海的拳头。
上方大战之时,江月白一直在观察四周,武神诀对天地灵力变化的细微捕捉,足以让他捕捉到周边任何的风吹草动。
星河大阵的星辉只在望岳峡上方弥漫,于下方却毫无分布,实在显得太过诡异。
何况,与文星耀打交道久了,对于文星耀在意的天星教,他到底算有种认知。
天星教尤喜七这一数字。
是北斗七星,也是如今天星殿中只在教宗之下的七名星使。
黄三悔只摆六座星坛,岂不古怪?
江月白等待着变数的发生,而他并没有等太久。
当一杆长枪扫开阻拦的天星教众,直直刺入星坛正中。
当长鞭的剧毒沾染青石。
当凌厉的气劲破碎祭坛。
当暗红赤红两道圣火各燃一方,一条火龙、一支火箭争先恐后射入北部中心星坛。
当六处星坛俱破之时,星河大阵的变化终于显现。
黄三悔脚踏星河,突兀出现在望岳峡上空,属于灵玄境的灵力波动自此一览无遗。
与其说他隐藏了很久,不如说,他一直都在上方,俯瞰下方的一切闹剧。
在其身后,一座青石构筑的建筑凌空而立,上有飘渺雾气,依稀成北斗七星形态,扮相虽为祭坛,实际上更像观测星象的某种器具,正是天星教每个分坛都会设立,且作为星河大阵毫无疑问阵眼的星坛。
六处星坛先后告破,这最后一座方才显现。
七星俱现,方是星河大阵本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