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镇前的魔潮忽而开始骚动。
这种骚动并非来源于阻挡它们许久的战阵,而是来自它们内部,令得原本做出潇洒姿态迎接北冥夕的袁人凤都不禁侧目看去,神情中添了几分警惕。
战斗持续这许久,这些天魔向来只知道不顾一切的杀伤感知范围内的一切生灵,完全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就像一群过境的蝗虫,是绝对的灾难与祸害,不过这群天魔也有着一种诡异的团结,从始至终,都不曾对自己的同伴出过手,亦不曾吸收同伴消亡之后的魔气与魔核,或许算是这些天魔与正常生灵最为相似的一处。
但在骚动开始的那一刻,还有余暇关注战局具体情况的人必然会发现,那些原本不会对自己同伴出手的天魔,正在疯狂吞噬周遭同伴消亡后留下的魔核,甚至有不少直接正在贪婪吸食同伴留下的魔气,仿佛恨不得将尚且存活的同伴原原本本的化作自己体内的食料,而事实上,已经有那么少数几只不满足于继承死去同伴的遗产,开始正大光明的对周边的同伴发动无比狠辣的攻势,短短数秒间,魔潮后方便有近百只天魔为同伴击杀,连魔核都不曾剩下。若看得再仔细些,那些击杀同伴的天魔,外型已比其他天魔更加健壮,而在快速吞噬同伴的一切之后,它们周身的魔气已开始涌动,仿佛跳动的烈火,将其中狂暴邪恶的气息暴露无遗,只是不过片刻功夫,这外溢的魔气已被它们快速压制,落在众人感知之中,大概只是一瞬的魔气扰动,而在这之后的吞噬,再无法被轻易察觉,这份堪称恐怖的学习能力,已足以让天下大多数修行者为之汗颜。
天下无门无派的散修有很多,真正孑然一身的却寥寥无几,毕竟,没有一人生来就能自己领悟一切,这些没有本身灵智的天魔更是如此。
在那短暂的魔气外溢之时,那些有余暇关注战局的人,都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很遗憾的是,这些人的数量并不多,而且以往都没有与天魔作战过的经验,就算有,恐怕也无法想象这种残暴魔物真的残暴起来,会连自己同伴都杀。
袁人凤微眯起的双眼眼神陡然锋锐,大喝出声:“那些家伙有古怪,你们小心着点!”
此时此刻,他正以并不完美的状态孤身立于魔潮侧翼,论此刻战场之上谁最危险,江月白都得靠边站,但他依然在出声之时保持着潇洒姿态,这便是圣火傍身的有恃无恐。
他再虚弱,也是袁氏轩辕诀的正统传承者,圣火在身,要对抗这些徒靠数量优势与精神压迫的天魔,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无法自保。
哪怕无面突然复生,再一次以那种莫名手段封锁他的血脉力量,他也有办法应对,何况这些杂毛?
他的话语针对着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最为针对的,还是依旧活跃在前方的江月白。
虽然他与江月白素来不对付,但在对抗天魔之时,他并不会因为过节与偏见就刻意对其进行恶意压制,他比谁都清楚,一名比当年尚未发迹的武阳君还要闹腾,亲手磨灭了千颜魔将的武神诀传承者,在对抗魔潮之时能够起到怎样的作用。
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亲自做下布局,只是这些准备都在江月白的安排之下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于是被他果断舍弃,而现在,这门大巧若拙的战阵的确比他集合众护卫智慧的布置要好上许多,至少,只要战阵不崩坏,足以保证安宁镇不为魔潮毁灭。
作为旁观者,他更是清晰感受到,江月白已然成为了众人意志的汇聚,如军阵之中唯一的主将,然而这位主将过于亲力亲为,已是强弩之末,若其遭受重创,不知会有多少人的精气神会骤然崩溃。
事关此间大局,江月白绝不能倒下!
然而便在他出言的那一刻,数声透着喜悦贪婪意味的尖啸已然响起,刺耳之音如刀划玻璃,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而在战阵之中,不少人或面露惊惧,或全身颤抖,或抱头蹲坐,或直接瘫倒……电光火石之间,这些出现异状的修行者纷纷失去战力,原本已完全足以抵御魔潮攻势的战阵,就此出现一道道难以在短时间内弥补的裂痕。
“是惑心!大家稳住心神,莫要被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