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妍能做的,只有死死按住父亲,不让过度的挣扎再度撕裂伤口,手中原本有着杀伐意味的火花,此刻已经转为细小的暖流,顺着伤处传入方伯让体内,仿佛这样,就能将伤痛分担一二。
方伯让的挣扎渐渐停止,满是汗水的面庞之上,已露出了惊讶而欣喜的笑容。
哪怕疼痛依旧强烈,那原本无比可怖的伤处,此刻已愈合大半,甚至生出了新肉,仿佛一片荒地中突兀生长出的茂密丛林,令得父女二人又惊又喜。
为了方伯让的伤势,临渊门众人在逃亡之余,几乎是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得以静养,但却无法阻止伤口的继续恶化,如今不过一包药粉,却将伤处的隐患干净利落的抹除,对于这内心本就笼罩在阴云之中的父女二人来说,如何能不激动?
“不知窗外是哪位高人,可否容老夫亲自道谢?”
方伯让的语气已多了几分敬意,哪怕窗外的那个声音似乎很是年轻,可能够随手拿出这么一包近乎神迹的药粉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寻常人物,就算除开背景,能够如此大方的将其直接交给他们,已值得他发自内心的敬佩。
“前辈言重了,我此番贸然前来,只为查探一下那道气息的来源,不知前辈,可否容我一观那小盒里的物事?”
不等方伯让面上变色,他已继续解释道:“我没有强抢它的意思,只是感受到它的特殊,想要亲眼一观,前辈若实在信不过,我这就告辞。”
听那声音语气诚挚,绝非虚言,方伯让面上皱纹拧在一处,复又舒缓,开口道:“既是如此,静妍,请这位少侠进来吧。”
方静妍眸中异色一闪,心中仍有顾忌,走到窗前时,依旧不曾放开对外界的感知。
从灵力的感知之中,那个窗外的家伙似乎只有灵通境的修为,可灵通境的修为,如何能够瞒过那许多师兄的眼睛,挂在这窗外许久而不被发现?
或许,哪怕自己不开窗,这家伙也能直接破窗而入,现在,只是要他们放心而已。
在开窗之前,她终究没有忍住,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请问阁下姓名?”
“江月白,一介旅人而已。”
窗外传来一声嗤笑,似是自嘲,又似某种怀念,仿佛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自称。
他本就是一介漂泊异乡的浪子,到了这北圣域,更是完全成了无根浮萍,漫无目的,举目无亲,但终究,他还有着不少朋友,只是都不在这里而已。
而今日,是他来到北圣域的第二十六天。
没有纪念意义,但于他而言,稍微有些特殊的意义。
他抓到了一条尾巴,哪怕这条尾巴与他所追求的理想并不是一回事,他依旧不想放过。
……
自窗中轻盈跃入,江月白正式见到了这对先前藏身在车厢中,用香味掩饰血腥的父女。
他对方伯让抱拳行礼,对于老人与伤员,他一贯会抱持一定的敬意。
在他打量这对身怀修为的父女之时,方氏父女二人也在打量着他。
江月白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修为,进入房间之后,更是完全散了气息,以安这对父女的心,于是灵通境的修为境界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