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秒,他身上的伤口已较之前一分钟多了数倍,便是面上也多了几道伤口,其中一道甚至几乎要切裂他的右眼。
但他的双眼依旧死死盯住亭中抚琴的叶空声,不曾眨过一瞬。
而此时的他,终于进入湖心亭周边三十丈范围之内。
在短暂的思考之中,江月白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或者说,他早已可以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错过了好几次。
何以无相?
第一次,他的答案是不着形相。
第二次,他的答案是以心意破身之囚笼。
这两种答案并非错误,只是他没有完全践行,其中近乎成功的一次,也被无情打断。
这第三次,他的答案要简单许多。
当战。
无论身前是何困局,只凭一身力量相战,身心皆往,自然无相!
他这么想,便这么做。
于是碧湖之上,有血熊熊燃烧,一往无前,如残阳余晖,任周抹风景如何变化,终不蔽那一片血色。
……
本是寂静月夜,却有血色染红一方,如此场景落在本就集天地灵秀而成的灵界之中,自有别样风味。
平素喜爱游山玩水的寒蕴水此刻却生不起任何欣赏风景的念头。
夜色下的耀眼鲜红,是江月白以血拼出的平直道路。
这条道路或许能够直接扎进湖心亭,但还有更大的可能,是在半道中被琴音所切裂。
她看过许多次江月白的战斗,哪怕是在被三名明银卫瓮中捉鳖之时,他也是尽力保证在最小的代价下换取对方最大程度的损伤,可现在,这种悍不畏死,如同莽夫的打法,哪怕依然令自己的身体避开要害,到底会受不少本不用承受的伤害。
只需要他稍稍趋避一下,或是稍稍抵挡一下,那些伤势便可以不存在。
“是不是觉得他很傻,明明可以不受伤,偏偏要顶着空声的攻势去打?”
灵圣嘴角微微扬起,似是觉得如今的场面很是有趣,见寒蕴水一脸紧张不安,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语就转移了注意力,不由得感慨一句关心则乱,补充道:“当年武圣与我一战时,用的也是这种战法。”
这一句话才将寒蕴水的注意力拉回,她定了定神,连忙问道;“为什么?”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要想在一方天地里揍天地的掌握者,当然是越快越好。”灵圣的目光在江月白身上不住产生,只是大部分都无法深入血肉的伤口,微笑道,“而武神诀的修行者,最大的特点就是耐揍。”
“这样的他,只要身体不曾衰竭,空声便无法击败他,哪怕他能够感应并催动整片天地的力量,压不过他体内那个小天地,便都只能是徒劳。”
听着这句话,寒蕴水若有所思,片刻后再度抬头,看向那不住靠近湖心亭的熟悉身影时,面上已充满信心。
不是因为她真的从灵圣的话语中得到了什么真切的信心,而是那道她无比熟悉的身影,此刻已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看不清,但感受得到,正如那回荡四方的琴音,同样也能捕捉到那种变化,而且比她感受得清晰许多。
她已若有所悟。
只是相比于那随时可以消化的感悟,此刻当然是观战更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