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从东面吹拂而来,被挡在帐篷外。
点燃的烛火照亮帐篷内的桌面,徐晃披甲站在桌前,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打哪个方向。
他很清楚,自己这次出征绝对不能再败了。
一旦失败的话,魏王绝对不会饶过他。
现在的魏王已经不是当初的魏王。
也可能是魏王从没有变过。
只是现在的魏王,不需要再压制自己脾气,也不需要礼贤下士。
就像昔日的袁绍独霸一方后,听不进那些不顺耳的话。
以前徐晃不会那样想,可时间的推移让他不得不承认,魏王和袁绍不愧是总角之交。
徐晃看着桌面粗糙的地图,思虑再三后,他决定假装宣扬自己攻打围头。
实际上,派重兵攻打四冢。
可这也只是幌子。
他以强兵攻击四冢,关羽见四冢有难,必出兵驰援。
到时,再半路击之。
徐晃心里明白,正面对打的话,自己有可能打不过关羽。
他必须充分利用自己身为进攻方的优势,以运动将关羽牵着鼻子走。
“唉,云长,你何必执着于樊城。”
徐晃想到此战过后,自己这位好友有可能落得的下场,不由面露唏嘘。
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自己射入营地的那一封信能让关羽退军固守江陵和公安。
只可惜,关羽太想要打下樊城,也太相信两座城的坚固,忘记人心会变。
魏王也绝对不会让樊城失守。
徐晃想着那些,又迅速敲定明天的作战方案,刚想要熄灯睡觉。
外面忽然传来响亮的鼓声。
咚!咚!
宛如雷霆回荡在黑夜之中,徐晃脸色微变,大步走出帐外。
冷风吹拂他微白的短须,脸上的皱纹就像是用刀斧劈砍上去,身体却显得很硬朗。
“发生什么事情?”
“报将军,关羽率军前来挑战!”
“什么?”
徐晃满脸惊愕,云长这是疯了吗?
居然选择在夜晚兴兵,还是如此大张旗鼓。
以他的能力,不可能犯这种初学者都不会犯的错误。
那就是说,关羽有把握在夜晚攻下他的营寨。
但这种事情更不可能!
徐晃对自己打造的营寨很有信心,现在也没有下雨。
即便下暴雨,他所驻扎的地方也不可能如于禁驻扎的地方那样,让大水淹没。
他特意吸取那位的教训,占据郾城后,将安营扎寨的地点选择在高处。
营寨外围更没有马虎,竖立着一根根粗壮的圆木并排,上面的过道能够容三人并行,时刻有人守着。
昔日在官渡的时候,他扎下的营寨足以抵挡袁军进攻。
双方僵持数年都未曾被击破。
关羽拿什么击破他的营寨?
野战的话,徐晃绝对不会在夜晚随意出城和关羽决一死战。
很简单,许多士兵一到晚上,和睁眼瞎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打夜战。
他抱着好奇的心理,迅速走向营寨外围。
……
一众将领簇拥在徐晃身边,他登上营寨的过道,到营门前的位置。
从这里能够看到外面的汉军。
徐晃根据火把的数量判断,汉军应该是倾巢而出。
黑压压一大片,火光也连成一片,没入远方黑暗。
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徐晃看见位于最前头的好友。
他一身鲜明的甲胄,披风在风中微扬,长须垂落在胸口,胯下是枣红色的宝马。
英雄老矣。
徐晃看着这位许久未见的老友,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悲凉。
他们都老了,不再年轻。
“公明别来无恙。”
青泽化作关羽的模样。
而关羽藏身在他创造出来的一个小型空间,入口就放在胸前。
从那个小空间,关羽可以看见外面场景,声音也能够传到外面。
徐晃大声回答道:“君侯,一别数载未见,不曾想你已两鬓斑白。”
“公明,我今夜得天神相助,匡扶汉室。
你快打开城门,我还能饶你一命。”
关羽声音飘到营寨上,徐晃绷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明显的惊愕。
他盯着坐在马上的关羽,心中愈发悲凉。
这位故友居然已经压力大到精神出现问题了。
他扫视左右,发现将领和士兵脸上也是露出惊愕的表情。
是啊,谁能够想到,不久前,名震天下的关羽居然在这个时候疯掉。
徐晃面露感叹道:“云长,你该接受现实,樊城攻不下了。”
他没有直接说汉室倾覆,也不会那样说。
汉室覆灭是一個人人皆知,又人人不敢言的话。
徐晃只能劝关羽接受现实,不要继续疯下去。
“既然你不信,那我只有让你看一看天神赐予我的力量!擂鼓!”
话说到这里,青泽没有再装模作样,直接拍一下马头。
赤兔马发出一声嘶鸣,如跳动的火焰冲向前方。
背后战鼓喧天。
大部分的汉军其实和营寨上的徐晃一样懵逼。
他们留在这里,擂鼓都只是出于先前关羽留下来的威严。
徐晃看着关羽真一个人冲杀向营寨,眼眸闪过一抹惋惜。
他详细想过和关羽交手的计策,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幕。
但徐晃没有任何留情,沉声道:“谁能杀关羽,赏百金!”
他没有说赏万金。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想要杀关羽,实在是很轻松的事情。
那位独自冲向营寨,上面万箭齐发,能够将关羽扎成人形的刺猬。
营寨上的士兵听闻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