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眼神一亮,不吝惜的赞了声:“原来菘蓝也有妍度啊。”
妍度是美丽的容颜。
菘蓝心口噎了下,这话说的……好歹她们四人是国公府大主管精心从府中挑选出来,貎秀心慧手巧都是其他婢女不及,敢情在这位十七郎君眼中却是无妍色的。
真打击人啊。
菘蓝心里苦憋着。
谁让这位郎君妍色太好!
她心里恼怒着,脸庞上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窘意,愈发嫣红如霞了。
萧琰瞅着她便生起好玩的心性。她平日在清宁院没有同龄的兄弟姊妹玩耍,虽说聪颖多慧又有悟性天分,但在人情世故上却纯如白帛。想起母亲的动作,便伸手拍了拍菘蓝的头顶表示安抚。母亲总是拍她的头,她早想找人试一试了。果然,很有安抚人的感觉啊。她不由轻声笑出,又轻摸了两下,很是温柔声气的,“不急,慢些来。”
菘蓝被她抚头的动作窘呆了,怔在那里,脸涨得通红。
沈清猗差点将一口茶汤喷出,伸手搁下茶碗,只觉眼角突突两跳。
这算是调戏?
萧琰一脸纯挚柔善。
沈清猗无语的搁下茶盏,瞥了眼窘迫无措的侍女,这可是她精心培育的属从,可不能给萧十七调走了心。
纵是无心也可恼!
“十七,过来。”
她语气淡淡的。
萧琰和菘蓝却同时寒了一下。
菘蓝蹭蹭退后几步,垂手敛眉低首,又回复到稳重的沉静模样。
萧琰眨了下眼,这可变得真快。
她不敢磨蹭,笑着走前去,“阿嫂。”
沈清猗从小榻上起身,雪色的双织夹绵锦袜踩在地毡上,微微低头看着萧琰。
她比萧琰年长四岁,又正是柳枝抽条拔身材的年纪,高出萧琰一头有余。
带着些居高临下,寒眸微带薄责的盯着她。
萧琰一脸无辜,眼上的睫毛扑扇了两下。
沈清猗想起蝴蝶扑花。
那股薄怒便如薄雪遇到阳光般,一下消融了。
沈清猗瞪了她一眼,就仿佛是长姊对着顽皮又可爱的弟弟做错了事,那种无可奈何又夹杂着疼宠的态度。
萧琰心思纯白,仰着脸笑了起来。
沈清猗目光柔和下来,伸手前去,仿佛冰雪雕成的手指灵巧挑了几下,就解开了萧琰腰间的博带。她伸手往上,继续解外袍前襟的衽带,萧琰这才反应过来,立时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挡道:“哪敢劳烦阿嫂,我自己来吧。”说着指尖触到沈清猗的手背,竟是凉如冰雪。
她咦了一声,想也没想就将那只冰雪之手握住,面上自然流露关心,“屋里置了火盆,阿嫂的手怎么这般凉?”
沈清猗淡淡道:“小时气血不足。”大了也没人给她调养,沈府中除了母亲外,又有谁真心关护她?
她眉间凝出冷意,便待抽手。
却被萧琰紧握住,随之双手覆上,将她手掌合拢在掌心,“我血气足,借给阿嫂一些。”
沈清猗怔了一下,便觉冰凉右手被拢在一团温暖中。
这种温暖,不是手炉的那种炙暖,不带干火的燥意,而是自然的温暖。
她不由贪慕起这种温暖。
萧琮和她都是气血不足,一到秋冬晚上,被内必定要放暖袋,床褥和锦被也必然要用暖袋烫过一遍,否则睡一晚上都是冰凉的。
沈清猗的心绪有些发散了。
就在她怔神这会,恍觉冰凉如雪的右手已经暖热起来。
萧琰从小练武,气血旺盛,双手即使在最寒冷的日子也是温暖的,合掌摩挲几下热意就起来了。她微微低头,小心又轻柔的摩挲着沈清猗的掌心掌背,白玉般的脸庞上流露出认真的表情。
“好了,右手热了。换左手。”萧琰轻轻放下她右手,又伸手拿起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合在掌心摩挲着。
菘蓝低着头,只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