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睿思堂在前府,是萧昡平日起居之地。
五间五进的回廊院落十分宏阔,萧昡起居的正院在四进,堂舍东阁是萧昡的书斋,题匾“睿思斋”。
萧昡坐在黑檀漆金的翘头书案后,手里拿着药笺沉吟不语。
萧荣垂手恭敬的站在下面。
良久,萧昡抬眼,“这些日子,四郎气色如何?”
萧荣恭敬回道:“每日巳初和酉初,郎君按时服药,之后由郡君施针。或一起看书,或陪着说话。小人瞧着,郎君近日的神情气色,都比以前松快了些。”
他说的郡君即沈清猗,因萧琮是从四品勋的轻车都尉,按朝廷外命妇诰敕制,他的正室受封从四品郡君,侍仆皆呼其封号。
萧昡“唔”了一声。
萧荣又道:“今日晌午后,十七郎君过来,先给郎君读了柳永州的游记。之后,郎君给十七郎君讲解《世说新语》,笑声不绝,连咳声都少了许多,音色颇见精神。”
萧昡脸色松了松,“心可入药……”身为父母,再如何关顾,也比不得身边人。四郎,还是寂寞了些。
萧昡心里叹息了声,想起十七那孩子,幽深的眼中浮起一抹晦涩。
他放下方子,从黑檀木镇纸下取出萧荣之前拿来的那方药笺,“就按上面说的,五月初一起用药。”
这是信任郡君开的方子?
“喏。”萧荣神色郑重的接过去,躬身退出。
萧昡背着手,眼神倏然转厉。
沈十七,你可别让我失望!
***
萧荣回到承和院时,接近酉初二刻,萧承忠已送萧琰离去。
萧琮和萧琰说笑一下午也有些疲累了,移到书房后面的寝间休息。
此刻,书房内静静的,只有沈清猗笔锋走纸的声音。
萧荣进来,回话说新方子的药已经拣好,问郡君还有何吩咐。
沈清猗知道萧荣这是在表示“国公同意用药”。
她寒冽的声音道:“这副方子只用一旬,一旬后再换。虽然需下猛药,但四郎久病体虚,这猛药也得徐图缓进,每次仅加重一分。更需配合针灸药浴,才能疏通脉络,使血气运行,药力通达脏腑。”
萧荣见她神色淡漠的从容而语,心中又增加一分信心,神情也越发恭敬。
郡君若治愈郎君,就是他们承和院所有仆婢的恩人!
沈清猗将刚写成的药浴方子交给他,萧荣便去准备。
沈清猗不担心这些仆婢不尽心,萧荣的心思她能料中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