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自家兄弟。”萧琮笑着说。
不一会,棂格门扇被推开,萧琰坐在三曲花鸟屏风内的小榻上由端砚脱了靴子,起身出了屏风往里去,欢喜叫道:“阿兄。”
萧琮笑应:“阿琰!”手臂向前伸出。
萧琰几步跨到榻前,握住他瘦可见骨的手,皱眉,“阿兄又瘦了。”
“咳……阿琰,”萧琮惊喜下不免激动,连咳带喘,“咳……你怎么来了?”
萧琰伸手抚他胸口,脸上笑嘻嘻的,“阿兄,我听说你成亲了,来贺喜呀。”
萧琮苍白清俊的脸庞微微一红,又禁不住急咳了几声。
沈清猗从屏风后走出,手指在他的肺经要穴上点揉了一会,萧琮咳声便止。
萧琰从榻边起身侧让,好奇的看着,待兄长咳声止后,她笑嘻嘻道:“这就是阿嫂吧。”
萧琮俊雅的脸庞微现赧色,“阿琰,这是你阿嫂,吴兴沈使君之女。——阿沈,这是十七弟,阿琰。”
萧琰宽袖合拢行了一礼,“十七弟阿琰见过阿嫂。”
十七弟?
十四郎萧琤的弟弟?十九郎萧玳的哥哥?
沈清猗心中诧异,脸上却不显,抬袖回了一礼,正眼看去,顿时一凝。
眼前少年的眉目还没有完全长开,却已经让人难以移目,五官如脂玉,恰是如砌如磋,刻琢精细完美,鼻梁悬直如犀,丹唇如菱,一双墨眉不裁而齐,细如柳,却不是柳叶似的弯眉,而是贴着眼眶斜掠而起,细长如眉刀,一挑眉必是英气勃然,还有那双眼睛最出彩,黑的纯黑,白的清透,如琉璃,没有一丝杂质,那对墨玉似的瞳仁好似母亲送给她的那块上等玄玉,黑,亮,照出她的人影来。
即使沈清猗不好色,也要暗赞一声:端的美质少年!
虽然士族男女中少有长得不好的,尤其是传承几百年的阀阅世家,嫁娶对象都相当看重容貎气度,夫妻姿容俱是出色,生下的孩子自然不差,但像萧琰这般美质出色的却也不多见。
卫玠、潘郎也不过如此吧?
而少年已是如此,成年后又是何等风姿惑世?
沈清猗想起容貌极其出色的父亲,眼眸倏地寒彻如冻雪。
萧琰一凛,右手下意识向腰侧摸去——当然摸了个空。
这位新阿嫂应该十五六岁年纪,容貌并不是何等绝色,但那双眸子,如冰雪般冷冽,瞳仁深处,却又如沉潭一样幽黑,乍一看,就让人心神一凛。
——寒得逼人!
竟然还给她带来了下意识拔刀的压力。
萧琰心里惊诧,盯着沈清猗没有移开眼神。
萧琮笑问她:“阿琰带什么贺礼来了?”
萧琰收敛心神,从宽袖中取出一副折好的东绢,展开来道:“阿琰拙作一幅,不知可入兄嫂之眼?”
绢画上绿波荡漾,两只鸳鸯交颈而游,细微处连羽毛的濡湿都看得清楚。
萧琮笑赞:“阿琰的画长进了。”
萧琰有些不好意思,“比起阿兄差远了。我也想不出送什么,玉啊金的,阿兄都不缺,就作了这幅鸳鸯,祝阿兄阿嫂白首偕老。”
沈清猗见那对鸳鸯的头顶是一圈白色的毛,果真“白首”,勾了下唇,“这贺礼果然独特,十七郎有心了。”
萧琮哈哈而笑,伸手将她搂了下,“阿兄很喜欢!”他早看出阿琰其实不怎么喜欢作画,只因是世家子弟必备的风雅才学画,能精心为他画这么一幅画那是极其用心了。他心里高兴,笑容都灿溢出来。
萧琰手臂挨到兄长肋骨,只觉硌人,伸手摸了摸,又拿起他的手,但见骨节根根突出,不由蹙眉,“阿兄要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