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高良士已端着两只自西域进贡而来的琉璃紫金茶盏,小步迈入殿内,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放到李重盛与李义的面前。
李重盛端起琉璃茶盏,浅浅啜饮了一口,只觉茶香浓郁,茶味却甚是清淡,端的是名动长安的好茶!
皇帝接着言道:“这么说,那只猫妖化身为一个青楼头牌,一则可借之隐匿于闹市之中,二则,还能堂而皇之地与那些嫖客行她的什么‘和合大法’?”
“正是!”李义也喝了一口好茶,回道。
“那么……被她行过‘和合之术’的那些男子,岂不是都要精元丧尽而亡?这段时日,她是不是又害死了很多嫖客?”皇帝又问道。
李义忙回道:“禀父皇,居儿臣探知,猫妖躲藏于翠云楼中,拢共有十三天,她……只害死了一个男子!”
“翠云楼?……”李重盛这才听出了李义话语中的重点,他立时问道:“你说那猫妖一直是藏在了翠云楼?”
“正是!”
“那不是祚儿猝死的地方么?”
“是!”
“义儿,你的意思是,祚儿是被那猫妖害死的?”
“禀父皇,六弟就是被猫妖给害死的!”
李重盛此时已然睡意全无,他霍然起身,离了御榻,走到李义的身前,仔细看了李义数眼,目光中不无责怪之意,然这一丝责怪也是转瞬即没,他随之又走回御榻上坐下。
只见皇帝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淡淡地问道:
“义儿,你方才说,那猫妖躲在翠云楼里一连十三天,却只害死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就是祚儿?”
李义道:“正是!”久久书阁
李重盛疑惑道:“这倒是奇了,缘何那猫妖与这么多男子行房,却独独死了祚儿?”
李义有些迟疑道:“只因……只因六弟那一晚,确是有些贪求太过了!”
李重盛不禁面露不快,随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义儿,你六弟究竟是怎么死的?你赶紧说给朕听!”
李义将心一横,只得将三月二十六那一晚,李祚如何深夜来到翠云楼,又如何在绣房内向毛娇娇一味求欢,最后如何受猫妖蛊惑,非但弄得自己精尽人亡,甚而还将自己浑身上下,弄得遍体鳞伤的经过,尽数向他父皇陈述。
李重盛听得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到最后,他竟拍手一掌,打在了身前的御案上,直震得那只精致的紫金琉璃盏跳起老高,最后“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四块。只听皇帝勃然怒道:
“可恨那猫妖!竟敢在我大乾京城,公然杀死朕的祚儿!简直是无法无天!朕定要她抓来,千刀万剐不可!”
“父皇息怒!”李义见他父皇竟然如此动怒,他不禁惭愧莫名,只得站起身,向他父亲躬身行礼,愧疚言道:
“儿臣奉旨办理猫妖一案,未能及时抓住猫妖,致六弟被妖物无端害死。儿臣既愧对父皇之重托,又愧对六弟泉下之亡魂!请父皇治儿臣失职之罪!”
李重盛盯着李义的双眸,看了许久,他原本眼神中的一股勃然怒意,却渐渐转为了柔和,只听他叹了一声,摆了摆手道:
“咳!……这也不能全怪你呀!那只猫妖,心智狡诈,又擅隐身,谁又能想到,猫妖躲藏的地方,竟在我长安城最为繁华的正中央?况且,你也想不到,你六弟竟会半夜去那种地方……”
顿了一顿,李重盛又问:
“义儿,青衣卫那一晚虽抓了两百余人,猫妖却已经逃脱,你今夜前来,是想告诉朕,你们已查到了猫妖的行踪?”
李义惭愧无地道:“回父皇,猫妖那一晚逃脱之后,儿臣派人四处查找,却还是找不见她半点踪影!”
“那么你今夜前来,到底所为何事?”李重盛刚才那一丝柔和的眼神,又渐渐散去,代之以隐隐的不快。
“父皇,儿臣今夜冒昧,扰了父皇的休息,儿臣是想……儿臣是想……”
“你是不是……来替翠云楼的那些人求情的?”见李义言语有些吞吞吐吐,李重盛随即打断了他的话头,将他今夜此来的真正目的,一语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