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之见,这一次落霜未能刺死裴才保,他是否还会再一次动手?”
“多半会!”
……
李缜起身走了几步,待回身落座之后,他又与秋明礼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缓缓点了点头。
秋明礼当即言道:
“无病,殿下叫你做的这件紧要之事,就是保护裴才保!”
“保护裴才保?这是为何?”
“不瞒你说,原本殿下要指派于你的任务,是让你去监视裴才保,可如今,既然有人要杀裴才保,那你的任务除了监视之外,就是要保护好裴才保!”
“老师还未曾说,这是为何呀?”
秋明礼伸出两个手指,道:“就因他每月都能上交大乾户部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两银子?就凭他开了一个翠云楼?”徐恪也不禁好奇道。对裴才保重开翠云楼之事,他也略有耳闻,此时他心里想,那裴才保真的有这般本事,仅靠一家翠云楼,竟有如此多的进账?
“真的有二十万两!”秋明礼笑着道:“原先那裴才保开口之时,我与殿下都不太相信,未曾想,这一连几月下来,他每月上交之数,竟只多不少!近些天,他还跟我户部派去的管事说,要在长安城乃至天下各道都开设分店呢!”
李缜也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道:
“眼下,我大乾正值多事之秋,外需应付边关军饷,内需赈济大旱灾情,正是国库告急之时,裴才保的二十万两银子虽说不多,然也不可或缺呀!”
徐恪道:“依照老师的意思,若那裴才保,真的在长安城乃至天下各道都广开分店,那么,他每月上交于户部的银子,还能再多?”
秋明礼捻须笑道:“说来也是好笑,这裴才保原本是你们青衣卫的一个千户,没想到,此人在青衣卫内毫无建树,然做了妓院龟公之后,却频出奇招,广为敛财,如今的翠云楼,生意较之从前,竟好了数倍不止,听闻那里每夜都是嫖者如云,竟夜不休啊!”
徐恪也点头“夸赞”道:“如此说来,这裴才保做了二十年的千户,真真是屈才。他不早去做一个‘龟公’,着实是可惜了!”
“哈哈哈!……”徐恪这一番话,说得李缜与秋明礼两人,都不禁相对而笑,秋明礼便郑重吩咐道:
“无病,今后,那裴才保的性命安危,殿下就交给你了!”
“老师的话,学生记住了!”
徐恪站起身,拱手为礼,算是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还有!这裴才保每日去了何地?见了何人?做了何事?……这些,你都要派人,仔细盯着,若遇着不对,需即时上报!”
“学生明白!”
“还有……”秋明礼望了李缜一眼,见对方神色清和,正悠然品茶,便接着道:
“殿下方才所言的天音楼一事,殿下虽不再怪责于你,然你今后做事,务须周密谨慎,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如此孟浪!记住,你如今已是一位四品千户,又身居青镜司要职,背后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你平常所言所行,若稍有差池,立时就会酿下大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生谨记在心!”
“至于越王赠与你的两车金银珠宝,还有晋王送你的一株‘缀玉千枝珊瑚宝树’,你暂且收下,不过,你需将这些都封存于自家内库中,轻易不可妄动!”
“好,我记住了!”
徐恪心道,越王的两车金银珠宝,我听书仙老哥讲,大约值二十万两白银,其中有一半,我已转赠给了君羡大哥,而晋王所送的那株珊瑚树,我连见都还未见着,此时就已被二弟给抢了去,老师叫我“轻易不可妄动”,可我就算不动,那些金银财宝,已多半不归我也!
此时,该说的话业已说尽,秋明礼便眼望李缜,静待示下。
李缜却忽然起身,背着双手,踱到了徐恪身边,说道:
“还有一事!”
秋明礼暗自心道:“还有事?之前所讲,我不是都同无病交代过了吗?”
徐恪站起身,拱手道:“殿下请吩咐!”
“这件事么……”李缜慢悠悠地说道:“也是我刚刚想到的……”他眼望徐恪,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说我那十弟,拢共送了你多少银子?”
“大约……二十万两吧?”
徐恪被李缜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只得略略低头,静听李缜所言。
“哼哼哼!二十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李缜冷哼了几声,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面朝徐恪,接着问道:
“据本王所知,越王一年的俸银不过二万两,加上父皇赏赐、下面进奉,至多也凑不齐十万两,哪来的这许多银子送给你?!”
“这……”徐恪已约略能猜到李缜之所想,然他却还是不愿讲明。
“嗯……?”
“……”
徐恪心道,你和越王可是同宗同祖的亲兄弟呀!何至于要斗到这般地步?!
他心里忍不住又想,若换作是我,为了一己之私,整日要与自己的亲兄弟斗成这样,我宁可不做皇子!
秋明礼见徐恪始终不答,忙替徐恪回道:
“殿下,依老夫所见,越王能有这么多银子送礼,想必他在俸银之外,定有其它的进项。”
“秋先生说的对!不过,他这其它的进项在何处,先生可知?”
“这……老夫倒不曾听闻。”
“你不知道,有人知道啊……”李缜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徐恪一眼,接着道:“他的进项,就是那天音乐坊!”
“天音乐坊?”秋明礼瞪大了双眼,手指着南面的方向,“殿下是说,那一间生意最好的天音乐坊,竟然是越王家的产业?!”
“正是!”李缜点了点头。
然而接下来,李缜却并未说话,只是双眼盯着徐恪。
此时的徐恪,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只得再度向李缜拱手道:
“殿下是想让无病,将越王私自开设天音乐坊,向民间大肆敛财一事,具折上奏于圣上?”
“谁跟你说要具折上奏了?”
徐恪抬起头,又是一脸茫然,“殿下?……”
李缜深邃的目光越过徐恪的头顶,转向书房的窗外,此时的王府中并无多少杂役,书房外的大院中也无多少宫灯,是以窗外尽是一片暗沉沉的世界。
只听李缜阴沉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本王命你,自即日起,日夜紧盯着天音乐坊,那里每一日有多少银子的流水?每一日有多少银子的纯利?每月又有多少银子会交到越王手中?……如此等等,务须一体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