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去青衣卫了,赵昱姑娘……她已经自己脱身回了草堂。她倒也……没什么大碍。我今日过来,就是要提醒你一句,今后,你不可再去滋扰了秋先生!”李缜神色又微微一凛,沉声说道。
“是是是!六弟知道了!四哥……那……翠云楼的事?”李祚最后还不忘再问一句。
李缜昂然负手,大踏步往书房外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句掷地有声之语:“翠云楼,根本就没什么事!”
李祚怔怔望着李缜远去的背影。此时日当晌午,阳光直直地照在门外的走道上,一天中已到了最暖之时,李祚心头却仍然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噤。他思前想后,心里头又是悔恨、又是惊恐,到最后,他竟把满腔的怒意,没来由地都发泄到了裴才保的身上。一想起自己唯一的这一个亲信,他不禁咬牙切齿,暗暗骂道:
“好你个裴秃子,你给我办得这叫什么事!我明明让你去抓姚子贝,你却抓了一个赵昱回来。定是你见了那姑娘美貌,色心大起,假公济私!一会儿见了你,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
而此时的裴才保,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躺在自家内室的床上,脸色煞白、眼眶凹陷、神情委顿,前胸还缠满了绷带。他只要稍稍一动,便会连声咳嗽,而每一声咳嗽之时,脸上都不禁会露出痛苦之状。只因他胸骨已断,便只是微微受到些牵扯,也会传来阵阵痛楚。
然而,比胸口的疼痛还要剧烈的,却是他心中的疼痛。
他打小就苦练裴家刀法,又自创双刀,这一身武功,虽不敢说独步京城,但在这青衣卫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谁曾想,竟被一个柔弱少女,只一招之间,就拍断了双刀,又打断了胸骨,还晕了过去……
昨日,赵昱离去之后,直到申时,裴才保才从南安平司的密室中醒转了过来。看到房间内七具卫卒的死尸,再回想晨间的那一幕,他顿感惊惧莫名。
“妖女!”这是他心中第一个反应。
但这件事也实在太过诡异,如今犯人已经逃脱,对外就更加解说不清。裴才保不愿此事声张,只得暗中叫来了两个心腹,让他们偷偷处理了卫卒的尸体,对那些卫卒家属,只说他们是“因公殉职”。
裴才保强撑着一口气,勉力回到家中,急忙命人请来名医为自己诊治。那郎中为他察看了伤势、诊了脉象,便说他受了强力外伤,这一段时日,务须好生在家静养,又为他开了几方治伤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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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裴府的丫鬟为他端来了夫人刚刚亲自为他熬好的汤药。他努力将苦涩的药汤全部灌到了自己的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再次躺下。
丫鬟伺候裴才保躺好,回身欲走,却听得裴老爷忽然吩咐道:“小翠,你去把梁管家给我叫来!”
那个名叫“小翠”的丫鬟领命去了,只过得须臾,裴府的梁管家就跑到了裴才保的床前,躬身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老梁,你去账房领一千两银子,到沉香院……去替我赎两个女子回来。记住,这件事别让夫人知道!”裴才保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小的这就去办!老爷可知,这两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梁管家问道。
裴才保回想了片刻,方才说道:“你只需问沉香院的老鸨,有两个胡女,自刑部尚书萧一鸿的府里抄家而来,她们之前在翠云楼的名字,一个叫‘寒霜’一个叫‘白雪’都是大约十八岁年纪,长得煞是好看……”
梁管家忙点头应道:“小的知道了,老爷只管放心,小的将她二人赎出之后,会偷偷安置在城西的一处外宅。等老爷养好了伤势之后,便可……”
“快去吧!”裴才保挥手道。
梁管家不敢怠慢,忙转身出门,风风火火地忙碌去了。
剩下裴才保一人,独自躺在床上,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