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预想是极好的,以文官制衡军方,又在文官内部增设宰相、分散权力,始终在于他之掌控。
可文官也好、军方也罢,“逐利”始终是天性,在科举制度尚未完善、未在举国之内形成人才选拔制度之当下,朝堂上下依旧充斥着世家子弟,“为家族牟利”乃这些世家子弟与生俱来之责任,焉能放过海贸这一项收割财富之渠道?
接下来,文官们未必热衷于制衡军方,但肯定会将目光瞄准海贸,试图从水师手中将这一块肥肉撬动、夺取,分而食之。
苏定方的宰相之位更多是对房俊个人之安抚、补偿,其坐镇东海、掌控大洋,对于长安之政务鞭长莫及,所以只能指望崔敦礼顶住压力,看顾好海贸这份家业。
崔敦礼道:“太尉放心,我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房俊又对刘仁轨道:“兵部衙门与军中不同,你要收敛脾气、精益求精,安上的精力多在政事堂那边,与一众宰相博弈、斗争,衙门里的政务你要多多担起,为安上分担一些。”
刘仁轨正中颔首。
他自知无论功勋、资历都有所欠缺,短期之内绝无可能晋升,所以应当沉下心来专心部务,做好崔敦礼的副手,积累资历、提升威望,有朝一日崔敦礼直入三省,他极大可能接任兵部尚书。
房俊道:“我时常说一万年太久、要只争朝夕,但现在的局势却是要沉淀下来,确保稳定,不动如山。这两年帝国的脚步走的太快,根基虚浮,需要一段时间沉淀,不仅要看清楚前方的路,更要夯实脚下的路,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人才井喷、财富聚集,这是当下大唐之表象,并不意味着国力的迅猛提升。
能否人尽其才,海量之财富能否用在实处,将一切转化为国家实力,这是一个艰巨且漫长之过程,需要朝野上下不遗余力、并肩携手,不然等到浮华散尽,潮水退去,才会发现一切都还未曾完成根本之转变,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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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之人往往抱怨时不我与、命运骞劣,实则命运是公平的,任何人的生命之中都会有数次好运之机会,把握住了便飞黄腾达,把握不住自然命运多舛。
国家也是如此,再是贫穷、衰弱之国家,在某一个时间也会有崛起之机会,此之为“国运”,抓住了,国势顺遂国力飙升一举奠定百年强国之根基,抓不住,自是倾颓衰败、任人欺侮。
运势来了,紧紧抓住,革除积弊、变法图强,将火器之优势保持下去,不说帝国基业万世不拔,千年之内横扫寰宇并非梦想。
……
刘洎府邸。
书房内,前来拜访的裴怀节与刘洎相对而坐,捋着胡须满脸笑容、春风得意,前一段时间作为“内应”在兵部衙门参与军制改革之调研、筹备,每日里会议之后都要将整理出来的会议纪要偷偷给刘洎送来,实在是令他如芒在背、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