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之间,忽然耳中传来一阵喧哗,初始之时有些遥远模糊,但旋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刘延景一骨碌爬起,揉了揉眼睛,起床气甚大:“外面发生何事,导致大声喧哗?派人前去查看,一一抓捕,予以严惩!”
军中最怕此类情形,大敌当前所有人的精神都绷得紧紧的,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啸营”,后果极为严重。
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响起,一个校尉掀开门帘闯了进来,脸色仓惶、语音颤抖:“将军……大事不好,敌军杀过来了!”
“……”
所有的瞌睡、困顿在一瞬间不翼而飞,刘延景打了个激灵,霍然起身,大步向外走:“通知全军马上戒备,所有兵卒出营列阵准备迎敌,弓弩手就近抵达营寨边缘,若有敌军夜袭则以弓弩压制!擂鼓聚将,所有将校都前来集合!”
校尉一把拉住刘延景,急声道:“将军,来不及了,敌人已经杀入营寨!”
刘延景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噬僵立当场,一点点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校尉:“你……说什么?”
那校尉急的都快哭出来,大声道:“尉迟恭黎明偷袭,数万大军趁着夜色掩杀而至,已经将凤栖原三面围住,正杀入营寨,势不可挡!”
刘延景揉了揉太阳穴,不解道:“咱们设置在外围的警戒呢?斥候呢?各处险要地带都有专门的部队把守,敌人一旦靠近必然会被发现,何以却被杀入营寨?”
“外围的警戒根本不曾发出半点警告,而把守营寨的部队则直接打开营门将敌军迎入营寨之内,掉头过来与敌军一道反戈一击,正向着此地冲过来!”
“……”
刘延景脑中轰然巨震,整个人恍惚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当地……
幸好校尉眼疾手快将其扶住,急声道:“将军,敌军锐不可当,据此已经不足一里,吾等护卫您赶紧杀出重围返回长安,否则被围困此地,插翅难飞啊!”
刘延景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抓起一旁放置的横刀,大步走出营寨,入目之处火光缭绕,敌军不仅杀入营寨且以火油引燃营帐,纵然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无法湮灭,整个营地已经陷入混乱,人喊马嘶惨叫呼和乱成一团。
不少校尉围拢过来,但刘延景一颗心完全沉入谷底……
他此刻才明白过来,自己麾下这万余人马成分混乱、背景复杂,几乎糅杂了各方势力,莫说区区一个临时营建的营寨,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无法坚守。
再坚固的城池堡垒,又如何挡得住从内部的瓦解?
眼见整座营寨已经陷入混乱无序,根本不可能组织军队列阵进行阻挡、反击,刘延景心中再无奢望,当机立断:“传令下去,吾等乃长安最后一道屏障,一旦阵地失陷,则长安危矣!愿全军上下随我抵达敌寇,战死沙场抵报皇恩!”
“喏!”
一个校尉飞身而走,向全军上下传达死战之军令。
而后,刘延景则飞身上马,对左右亲兵、校尉道:“此战不可逆转,此地更不可久留,咱们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