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他去猜测,一点猜错,后果是他以及身后的长孙家乃至于整个关陇门阀都无法去承受的。
最稳妥的做法,自然是加快自己的谋划,只要尽快将大事办成,那么李绩任何用意都无足轻重。
只是自己想要迈出这一步,何止是千难万难?
道德、情感、利弊、风险……种种因素盘根错节,任何人都很难果敢决断。需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将再无任何回圜之余地,成王败寇,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然而时局如此,将他一步一步逼到眼下这种境地,他又能有什么选择之余地呢?
……
李绩自偏帐走出,驻足帐门外,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鹅毛也似的雪花漫天飞舞,寒气冻彻骨髓。
心情却比这天气愈加沉重。
长孙无忌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一言一行皆有用意,而他又岂能不了解长孙无忌的性子呢?只看长孙无忌顾左右而言其它,便知长孙冲之生死必然另有隐情。
而这也并不难猜,以长孙冲犯下的罪行,渊盖苏文就算杀他一百次也有足够的理由,断无幸存之理。而若是长孙冲能够存活下来,那么理由却只有一个,那便是长孙冲已然彻底投降渊盖苏文,并且以唐军的某种秘密去换取生存之机会,卖国求存。
当然,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李绩却连想都不敢去想,因为那后果实在是太过严重,足以导致帝国崩颓、社稷倾覆……
然而就算他不去想,难道事情就不会发生么?
李绩心情沉重,长长叹息一声,转身迈步,又回到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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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诸遂良来到长孙无忌营帐之内,便见到昏暗的营帐内放着几个箱笼,奴仆正将衣物放入箱笼之中,长孙无忌则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喝着茶水,见他进来,便招招手,示意他上前入座。
诸遂良躬身施礼之后,上前几步坐在长孙无忌下首,这才瞅见长孙无忌已然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发髻板板整整,脚上穿了一双鹿皮棉靴,一副即将远行的装束。
心下不由得一紧,面上神情也有些惶恐……
长孙无忌察言观色,哂然一笑:“怎么,登善害怕了?”
诸遂良抿着嘴唇,面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