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母!祖师娘!老太君!姑奶奶!快想个办法吧!”姬虎变一咬牙,狠心躺下来,摊成个大字。
他耍赖,脸上写满了‘你不想办法,今天我就躺在这里不动了’。
朱水云没忍住,蹲下来,伸手揪了一下姬虎变脸颊两侧的‘蟑螂须子’。
“!”姬虎变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其实你换一身灰色的衣服就好了。”朱水云托腮,蹲在他旁边,“不用总是护着你的白色长衫,会轻松很多。”
大概是觉得做老婆婆没什么新鲜感了,她又将年龄改成了十岁,一个蹦蹦跳跳、毫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
她喜欢用年长的外表来对待那些桃花,看他们面色扭曲的样子,但当辈分高的时候,当然是要做个小丫头,更有乐子看啊。
上面是黑色的吊带和罩衫,下面是舒适黑色的阔腿裤,蹲下去的时候,裤腿上滑,露出一截脚腕。
黑色布料,衬得肌肤更是莹白如羊脂玉。
姬虎变目光不知不觉就歪了。
他似乎想做绣娘了,目光追随着裤角上栩栩如生的苍鹰……
“你在听么?”朱水云皱眉,给了他一个爆栗,脆响,是颗好头。
“在听在听!”姬虎变捂着额头,连连点头,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他回忆一下:“白衣?换掉?”
平时他有闲心,可以用内力护住衣服,全身一尘不染,然而此刻天天都有毫不通武功的人在他面前凑,家长里短琐事一大堆,他焦头烂额,若再分一份注意力在衣服上,想想就心累。
但——
累可以减少工作啊!换一身更适合的衣服?
“这可不行!”
“师祖说了白衣服最潇洒!我师父也叫苏白衣,让我一定要穿白衣!打死也不能换的!只有穿白衣才是最英俊的天下第一侠客!”他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他顿了顿,笑了,露出来一颗小小虎牙:“就如同……朱大王,你明明穿黑色最好看,为什么总是穿红衣呢?”
“……我穿黑衣服好看?”朱水云挑眉。
“当然,黑色最衬你的气质。”姬虎变的目光落到那截莹白上。
当朱水云一袭红衣的时候,那份艳丽热情可以驱散一切,也让人忽视了,那萦绕在眉间眼底的淡淡戾气。
“想要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看她的眼睛就好了……”姬虎变低声喃喃道,他抬头,那双漆黑晦涩的眸子直直撞进他的心底。
当她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绞尽脑汁,思索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落日黄昏,如血的残阳落在黑树林中,两旁的枝丫栖息着归鸟。
她不像是食腐的乌鸦,也不像灵动的夜莺,更不是凶猛的雪鸮。
她不是属于晚暮森林的任何一种生灵。
因为,她就是晚暮本身,就是森林本身,代表着不容拒绝的黑色,代表着霸道、神秘和危险,但同样也代表,离经叛道者最为心安的家园。
让人恐惧,却又是诸多生命之源的栖息地;无与强大,却又能包容一切弱小不堪。当晚暮到来,无论什么颜色都会被吞噬,黑色会将他们染成自己的色彩。
姬虎变的手指微微收紧,轻笑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太阳太过灼热,还是黑夜里的烛火更适合我。”
却见那黑夜里的烛火,笑眯眯地把脸凑过来,轻柔地问道:“摸够了么?”
姬虎变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伸手,握住那截脚踝,触手微冷,皮肉莹润,肤若凝脂。
他的大拇指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硬是顶着死亡凝视,轻轻摩挲一下那片柔软。
杜鹃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的脑海里划过这句话。
姬虎变全身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跳起来:“没、当然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