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了历青锋左手所提的头颅，惊呼起来：“那死掉的……好像是司马家的司马跃龙？”

“这狗日的当初看上我表舅娘的姿色，把我表舅一家都杀了！”

“他也有今天！”

“大快人心！”

“这家伙到底是谁？竟敢杀司马家的人？他就不怕司马家报复？司马家可是在每个朝堂机构都有大官的！”

“……他好像是镇守司那边的营指挥使！”

“营指挥使？也是世家子？难怪……”

天牢一层的狱师大人则是惊呼而起：“不！”

“他不是世家！他是十八代狱卒出身！”

“我认得他！他在我天牢一层短短时间就出任了狱吏……而后到了天牢二层更是步步高升。”

“牛笔啊！十八代狱卒居然当了三司营指挥使？不是说副营指挥使就是我等平民的天花板了吗？”

“他死定了！”

“可惜了！大好前途，就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世家子而彻底断送……甚至本该光宗耀祖却要变成连累的三族尽诛了。”

“三族？这些世家运作一下，怕是要诛九族的！赶紧想想你是不是跟这家伙有九族内的关系，有的话赶紧跑路吧！”

人群震撼起来。

甚至满心的畏惧。

从来只有世家子欺负杀戮平民的，今日居然有贱民提刀斩了高高在上的世家子？！

他们担心会被愤怒的世家株连！

但吃瓜之心却是压过了这份担心，他们都紧紧跟随着，想看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那他现在是要干什么？”

“去京兆府自首吗？”

“这不是去京兆府的路！”

众人骤然反应过来，京兆府可不是这条路，京兆府也不在这个方向。

“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好像是天街？！”

“……他难道是要去找司马家的麻烦？”

“牛笔！”

“真男人！”

“大丈夫！”

“他做到了我不敢做的事情！马德！上次一个混球仗着跟世家有点关系就明目张胆抢了我的店铺……”

“怪不得他能冲破平民的天花板当上营指挥使呢！”

“咱们谁没在世家那里受辱受欺负？可也就这位大人敢去找世家了！”

“咱们……要不一起？跟这位历大人一起让世家看看……”

这句话一出，这些义愤填膺的人却是全都沉默了下来。

当行动停留在想象中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在自己的想象中是一个天地英雄。

可当这份行动需要付诸实践的时候，重重顾虑便会涌上心头……明天的午饭，家中的妻女老母，仅剩的那一点点不多的财物……一桩桩一件件，将那好不容易浮现的勇气彻底击碎！

在历青锋路过万花楼的时候，

楼上，

听到下方嘈杂声的世家公子和帝都权贵们也不听曲儿了，而是凑到阳台朝着下方看去。

“那是……历青锋？”

“上次天街入口我亲眼看到过他！”

“他手里那人头是……司马跃龙？！”

“发生了什么？”

“这姓历的把司马跃龙杀了？”

这里的世家和权贵都是惊愕起来，身体更是有几分颤抖。

看到司马跃龙的脑袋就这么被历青锋提在手中，他们心底产生了一抹浓厚至极的兔死狐悲的恐惧！

司马跃龙可是蜕凡境啊！

蜕凡境的司马跃龙都这么被历青锋杀了，那他们这些不到蜕凡境的……

若是历青锋要杀他们……他们真的能保住性命吗？

惶恐从内心升腾而起。

随即这些世家子便是色厉内荏的怒骂起来：“什么狗东西！竟敢扰乱我大唐纲常！”

“这姓历的就该千刀万剐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对！”

“必须杀！”

“必须将他凌迟三千刀，将其三族夷灭，方可警醒天下贱民不可造次！”

话虽如此凶狠，可他们微微颤抖的身体去出卖了他们心底的真实情绪。

他们怕了！

当温顺的绵羊中有一只悍然杀死野狼的时候，其余的野狼就都怕了！

辛大家听到众权贵世家的言语，急匆匆跑上阁楼，从窗户往下看去。

“呀……！”

她被那血淋淋的人头吓得后退半步，脸色更是苍白至极。

可她那双秋水明眸之中却不知为何燃烧起一抹兴奋的光芒来。

“这就是……让楚大人如此崇拜的历青锋吗？”

但旋即，她的眼眸黯淡下去。

纵使此刻的历青锋如流星划破夜空，可流星终归只是转眼即逝的光亮，于这永恒的暗夜，似乎并无太大影响。

倒是流星寂灭之后，徒惹得期盼光明的人就此失魂落魄……

支撑窗户的木棍落下，但没砸到任何人。

历青锋只是一步步走着，杀气一分一分的提升，却都被他将之压抑在刀鞘之中……

弑天！

天在上也！

欲弑天者，必当如大鹏积风于身下，待积累足够，于是抟扶摇而上，可斩九万里！

这才是郑淮州当年以弑天刀能逆斩抱丹的原因所在，这也是弑天刀甚至能表现出堪比一品武学战力的原因所在！

这是一门几乎没有上限的武学！

甚至在理论上来说，若是有人能积累这份弑天之意长达千年时间……是真的有可能一刀弑杀苍天的！

此刻历青锋积累的杀气便是一点一点的融入刀鞘之中，笼罩在刀刃之上，

弑天刀的刀势和刀意全在刀鞘之中如风暴一般酝酿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

天街，

入口处仍然是历青锋熟识的那四个世家护卫。

这四人眼见历青锋杀气腾腾的走来，左手还提着司马跃龙的脑袋，瞬息间四人的脸上都是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