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很像天桥底下摆摊五毛钱一斤的那种旧书,又小又薄,十几页就结束了,中途还有仕女图那种画法的插画。
里面的故事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小故事,因为世界观的不同,这些故事并不是现实中熟知的那些,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和情报沾不上边。
虞幸就认认真真读了两本,然后再试着和老头搭话。
“老人家,这店里就你一个人管事吗?你儿女都不在?”
或许是虞幸的行为赢得了老头一些好感,老头为这个问题想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说,儿子早就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了。
死多久了?不记得。
开了多久的店了?也不记得。
一个人会不会孤独?
关于这个问题,老人扁着嘴沉默良久,枯瘦的身影在无声中显得有些可怜。
最终老人还是憋出一句:“我有什么可孤独的,还有这些书陪我呢。你还给不给我念了?”
于是虞幸又念了几本。
这时他已经看出来,老人的眼睛真的非常差,可能平时看书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大多数内容,只能连蒙带猜的想一些情节,因为虞幸正常读的时候,明明书都快被翻烂了,老人沟壑交错的脸上却还是露出一副认真又新奇的神色。
好像直到今天晚上,他才真正得知了自己的书里究竟写着什么。
柜台边堆着的书一本本减少,中途,另外四个选择住旅店的推演者终于来了,看到虞幸在,他们脚步匆匆,找老头要了钥匙后就急忙离开了,生怕迟一步就被虞幸叫住。
这小插曲对虞幸什么影响也没有,他最终没能从中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借着读书的空档,从老人口中旁敲侧击出了一些情报。
比如——这个看上去随时都要死的老人,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旅店待了多长时间了,那应该是一段很久的岁月。
关于前尘往事,老人的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制笼罩起来,不可翻看。
他就只能一日复一日地坐在旅店里,守着他的故事书。
再比如,虞幸问起老人在瑞雪祭那天会不会出门看看热闹。老头一脸迷茫,压根不知道瑞雪祭是什么。
这就有意思了。
虽然老人身上死气特别浓烈,感觉活不了多久,但换言之——老人是活的。
这是虞幸在南水镇里见过的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活人”的人。
而其他的镇民,包括向导、成衣铺女老板、胖大妈等等,身上完完全全没有活人的气息。
这么一想,老人肯定是很特殊的存在,而这样的存在竟然不知道瑞雪祭,到底是因为消息闭塞,还是因为……瑞雪祭在活人的思维里,本来就不存在呢?
得到这些信息后,虞幸就不想别的了,他也是看老头一个人有点可怜,干脆多讲了些故事。
他自由发挥的故事。
讲得正得心应手呢,花宿白就回来了。
花宿白夸张地感叹一声:“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善良的人。”
虞幸:“……你在阴阳怪气。”
花宿白连说三个没有,整理了一下表情,正经发问:“那你有问他,除了旅行团的人,剩下的屋子里住了什么人吗?”
“问了,他说不记得。”
老头不是金鱼,过了今天就记不起昨天。
他说,那些屋子里的人住了好久好久了。
久到他忘记了那些人的相貌,要不是虞幸今天提起,他甚至要忘了旅店里还有十间住着人的房间。
那些人付了住这么久的钱吗?
老人也不知道。因为他用来记录的本子已经换过好几遍了,以前的早不知道塞到了哪里。
“原来是这样。”面对着蹊跷的时间,花宿白若有所思。
“那你呢?”虞幸斜睨着他,“跑出去做什么了?”
“我?百宝街气氛不错,我就随便看看。”花宿白神色不变。
虞幸懂了:“意思就是不告诉我。”
花宿白忽然想起虞幸对他的不信任,清清嗓子:“哎呀,反正我没干坏事,我保证。”
“嗤。”虞幸的回应是一个情绪十分明显的语气词。
不等花宿白再说什么,虞幸已经挥手赶人了:“快十二点了,回你自己房间去,别在这杵着。对了,看着点蓝无,别让他死了。”
“好吧好吧。”花宿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滚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虞幸在床上躺好,等着时间节点到来。
十二点不仅是向导特意提醒过的时间,也是第一天系统结算的时间。
这次活动说起来是采用积分生存制,无论是跟着旅行团的主线走,还是触发支线任务,都能获得一定的积分。
奇怪的是,光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虞幸完全看不到积分的作用,毕竟也不是末位淘汰,积分是多是少,难道仅仅影响着活动结束后的奖励情况吗?
那获得更多积分的收益和它的弊端相比,甚至是弊端更加明显一点。
他觉得积分肯定有其他的作用。
联想到必死时间线,虞幸甚至怀疑,积分会不会能给前期没有想到必死时间线这一点的人一个容错的机会。
花积分买真实时间?
或者累积到一定量的积分可以拥有安全度过必死时间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