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酒跟在伶人身后,阴郁目光时不时扫过伶人毫无防备的后脖颈。
由于伶人个子不高,后脖颈对他来说,位置更顺手,只需要抬抬手,止杀就能抹过去。
但他知道,哪怕伶人把后背暴露在他面前,他的刀刃也刺不进去——伶人不会毫无准备。
或许伶人就在等他忍不住,他一动手,对方就有心血来潮杀了他的理由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们走在一条望不到底的长廊中,不知前方是什么,也早就没有退路,两人相安无事,只剩沉默。
长廊的墙壁上刻满壁画,但是看不真切,一股力量在冥冥中阻碍着人脑理解壁画的含义。
天花板上吊着数不清的金色风铃,风铃底下坠着黄符,朱砂纹路蜿蜒起伏。
赵一酒想触碰这些风铃,手却直接穿过,仿佛风铃只是从另一个世界映射过来的虚影。
伶人就走在他前年,扎着高马尾,一身染了血的作战服,从进入长廊起,他就没和赵一酒说过一句话,赵一酒更不会主动搭理对方,于是气氛沉寂。
一切都源于,他在小巷里被伶人拦住,伶人说,这场游戏里有一个隐藏物品,背后指向的东西,可以杀了虞幸。
真真正正的,杀了虞幸,没有复活,没有逃跑的概率,从精神到身体,彻底毁灭。
伶人问赵一酒,要不要试着阻止他拿到那个东西,和他一起去。
必须马上作出决定,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赵一酒反问,既然有这种东西,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制造变数,直接拿到手,从此在虞幸面前不就占尽主动?
他在试探,他当然不会相信伶人嘴里的任何一句话,更何况是主动邀请。
伶人的回答是勾起嘴角,笃定又感叹:“我真的拿到了,才会在虞幸失去全部的主动,这个赌我不做。”
“可得不到,我又不甘心。”
“赵一酒,其实我有个缺点,我很讨厌做选择,在你们的说法里,这大概叫做……选择恐惧症?”
“那就由你,不,不是你。”
“由被你牵扯进来的虞幸,来替我做这个选择吧。”
赵一酒——赵一酒不得不信。
在接触到伶人那双浅色的眼睛时,第六感发出警报。
一个念头忽而在脑海中喧嚣起来,他自己的声音在告诉他,不去会后悔,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和遗憾。
必须去,必须让虞幸来做选择,而不是连选择的机会都交给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