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酒:“……不知道。”
“害,真是无语,一个老人家活的比我快活多了,我还得想着怎么从我那些有钱的男朋友身上捞点儿钱,你说他们这么有钱,怎么对女朋友就这么抠呢?哈,赶紧捞钱,捞完我就找下一个,你说让他帮我买部最新款的手机怎么样?”
虞幸一边说着,一边分出一抹注意力观察那个垂钓的老人,老人白天就在,也是独自坐在一旁,并没有参与老伙伴们的谈话,如同被所有人遗忘的风景。
不管是他的喧哗还是其他“女孩们”的古怪,都没能让老人抬头看他们一眼,老人认真地盯着河面,手里的鱼竿即使从未抖动过,也没有要收拾东西回家的打算。
但河水流动得更加汹涌了。
虞幸见老人家没反应,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大大咧咧地弯腰问:“大爷你干嘛呢?想钓什么鱼啊?该不会这些天那些女孩子的东西都是你钓上来的吧,哈哈哈哈……”
老人本来依旧不想理他,可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鱼竿抖动了一下,飘在河面的浮标剧烈晃动,如雕像般坐在河畔的老人突然转过头来,这一刻,虞幸看到了大爷的脸,大爷其实并不算太老,也就是中老年,皮肤黝黑,面容坚毅,嘴唇厚厚的,本应该是憨厚的长相,那双眼睛却瞪得像铜铃,血丝在眼白里突出,仿佛要把眼珠子都瞪出眼眶。
“到你了,该轮到你了!”大爷瞪着虞幸,语气幽幽,不带什么感情,却使用了一种很奇怪的音调,如同某种古代文音,听着像一种念诵。
这念诵却带给人一种恶毒的,诅咒的,宿命般的感觉,虞幸在一瞬间觉得这话不应该是老大爷说出来的,而应该是一个穿着复杂袍子,脸上画满花纹的祭司在祭坛上边跳边唱。
“什么该轮到我了?该轮到我钓上大鱼了?”虞幸扮演着他想扮演的人设,似乎并没有把大爷说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意有所指的一语双关,笑出了声,“是这样吗大爷,借你吉言?”
“往后看吧,有人在你身后呢……”大爷并没有被他的垃圾话影响,而是拖长着音调,用那种类似唱歌的声音说着,“快回去吧……别再来了……再走下去,就该轮到你了!”
河水流淌,一阵一阵的浪搭在了河堤上,把老人家的鱼线吞噬,老人说着话,浑浊的河水翻起了一股股诡异的黑色,黑色越积越多,像是某种深色的藻类。
“老大爷,大晚上的别搞得这么吓人。”虞幸露出了有一点尴尬的神色,“你这样被别人看到是要被当精神病的,是我打扰你钓鱼了么?哈,您老继续,您老继续。”
他说归说,却还是仿佛被大爷吓到了似的,下意识往回看了一眼。
他的身后应该就是坐着的赵一酒。
可当他回过头来,只看到了寂静的河畔,除了他之外一个人也没有,赵一酒坐的位置空空荡荡,就连更远处两个高中女生所在的位置也没了人。
“诶,人呢?”虞幸嘀咕一句,再次看向老大爷,发现对岸方向的白裙少女也不见了,河水翻涌,他露出恐惧的目光,“大爷别吓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朋友呢?”
“轮到你了……”大爷最后幽幽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脚步蹒跚地往河流那边走,竟然像是想要直接走入河中。
河里的黑色面积越来越大,虞幸上前一步试图拉住大爷,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大爷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走入了河流,河水蔓过他的身体,在他被冲走的前一刻,水里的黑色涌动起来,一缕一缕圈住了他的身体。
鱼竿随着水流远去,虞幸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色变成了结结实实的头发,将大爷入水的身体拉下水面,然后在水上升起一股微不可察的泡泡。
紧接着他便发现,下一个想往河中走的人,变成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