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睿十年,清水镇。
风寒,白雪茫茫。
秦家一处院子里,炊烟滚滚。
婢女小婵正坐在火炉边打瞌睡,倒在地上的扫帚很快便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忽然。
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大小姐那凄惨的叫声。
“啊——”
婢女吓得一个哆嗦醒过来,扫帚和肩上的白雪抖了满地,慌忙冲进去,却见自家大小姐竟跌坐在了地上,连忙上去扶。
“大小姐,怎么回事!”
她一边扶,一边查看小姐的情况,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少女光洁的额头上,竟是忽的多出个大包,触目惊心!
秦蒹葭是疼得泪眼汪汪,满脸委屈地指着床上的少年,质问:
“你……你干嘛撞我头!”
小婵抬头一看,才发现那位昏迷三天的少年已经坐了起来,却压根儿不搭理秦蒹葭,只痴痴地看着梳妆台。
铜镜里映照着少年迷茫的脸庞。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我的剑……在哪里。”
“什么你的剑?”秦蒹葭微一皱眉,犹豫片刻后道:“那天的树枝已经随着徐柳掉下悬崖了,那是你的剑?”
“不是树枝。”
许长卿摇摇头。
他说的剑,是刚才梦到的剑。
那柄陪他一生的剑。
天下最好的剑。
不过,它肯定不在这里。
许长卿抬起头,看了秦蒹葭一眼,恰好与她干净漂亮的眸子对视。
沉吟片刻。
他淡淡地道:
“方才我不过是下意识坐起,若不是你靠那么近看我,我怎会撞到你?”
此话一出。
少女的脸蛋“唰”的就红了。
“你……你说什么呢!谁靠那么近看你啦!你有什么好看的!”
小婵却在她耳边嘀咕道:“小姐,姑爷他好像真的挺好看……”
“闭嘴!”秦蒹葭瞪她一眼。
许长卿嘴角微微翘起,收回目光,才问道:“我睡了几日?现在在何处?”
秦蒹葭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道:
“你晕了三天,我扛了你三天,昨天晚上才把你带回来,真是累死本姑娘了,现在你在我的房间里,而你的身份,则是我们秦家的赘婿,我的夫君。”
“昨天太匆忙,我今早才来得及通知家里人,他们都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喜事变丧事,没想到刚准备操办我们的葬礼,我便回来了。”
许长卿立马便发现了不对劲:“堂堂大小姐才失踪了三天,他们为何不去找你,而是如此着急办丧事。”
“很正常。”秦蒹葭声音冰冷:“秦家里,只有我爹爹不希望我死。”
闻言,许长卿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秦蒹葭却笑了笑,站起身道:
“那日在悬崖上你救了我一命,而我花三天把你扛回来,算是扯平了。”
“但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你杀了昊天宗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对外的说法是有人袭击了迎亲队伍,暂时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毕竟我们没那个能力,但如果你身上的疑点暴露,就不好说了。”
昊天宗是天下第一宗门,一旦徐柳之死的真相败露,不仅是临近的分舵,整个昊天宗都会视他们夫妻二人为死敌。
到时,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许长卿忽然道:“我有个疑问,你为何会在迎亲的队伍里?”
秦蒹葭眼珠子转了转,背过身,答非所问:
“咳咳,这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等会儿昊天宗的人会来,说是慰问,实是审问,你可千万不能暴露你不是许长卿。”
许长卿也没有追问,揉着脑袋:“你说说关于他的事,我没有他的记忆,更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我也不知,你是我爹爹选的赘婿,我本就不想嫁你,所以也没有提前了解,只知道你在巡城司做衙役。”
秦蒹葭轻声叹息,她看着一旁的火炉,神情甚是疲惫。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愤怒的喊声。
“秦蒹葭,你还不给我滚出来!”
少女猛然回头,透过窗户望去,一道人影正站在院外。
“什么人?”许长卿问道。
秦蒹葭没有回答,而是拍拍身旁的小婵道:“你把咱家人的画像拿出来让姑爷认认,免得一会儿闹了笑话!”
“是。”小婵脸色苍白地答应了下来,连忙把一沓画像放到许长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