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头目的话语落下没一会儿,门把转动的声音,就在这间死寂的房间里,被放大到刺耳。她的动作算得上亲切谨慎,不像个混迹于帮派街区的人,更别说是在性格暴烈似火的洪先生手里做事的一位堂主头目,倒是像学校里的前辈、领居家的姐姐。
但是此时这个温柔和蔼的学校里前辈、邻居家姐姐,对他们来说是一个能威胁到生命的巨大猎食者,在这里,是她生存与管辖的地盘,她毕竟是个帮派人,是一只统领者手里拴着绳子也露着尖利牙齿的猎狗,随时可以把偷偷闯入自家大佬领地的人,脖子咬个对穿。
门开起来,女头目只是用手推开了这扇门,但是双脚还很礼貌地站在门框外面,似乎在等待房间主人的允许,才打算进来。
她看向屋里,被带来的栗色头发小姑娘正背对着她,蜷缩在沙发上,大概是在睡觉。
苏珊七岁年纪的身体,在又大又宽的沙发上显得无比娇小,蜷缩的姿势让她就像某种靠在路边睡觉的小动物。
也许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刚刚学会了如何更有效的欺骗和表演,尤其在晚上房间被大人们关了灯,但他们依然想继续自己的游戏时。苏珊看上去确实睡得正熟,呼吸平稳,肚子一上一下起伏着。
女头目没有着急进来,而是站在门外环顾了一周这个房间。她没有在自己的领地上显得非常放松,反而像是一只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异常警惕的狼。在环视一圈,确认只有苏珊在沙发上睡觉之后,她皱起了眉头,或者是在心里责怪那两个负责看管小孩的人玩忽职守,也许是在揣测他们不在这个房间里的原因。
可是,说起来房间里安静得实在是诡异。这个点确实是七岁孩子应该睡觉的时间,苏珊会在这里睡着并不奇怪,但怪异的是房间里的灯开的亮亮的,这并不符合一个能让孩子入睡的环境。这些看似合理,但仔细观察、仔细想来,那不那么自然的地方,让这个在自己地盘上巡视的帮派人,起了十二分精神的警惕,直觉和经验告诉她需要小心。
在一阵子犹豫之后,她还是踏进了这个房间。长毛绒的地毯,让她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就像一只猫正在靠近它想要猎食的动物。
她盯着在沙发上熟睡的小孩,但余光也时不时的往旁边注意,以防止有任何突发事件发生。她慢慢靠近苏珊,依然微皱着眉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她叫醒。
就当她的影子投射到苏珊的身上,离那个宽宽长长的沙发,只有两步的距离时候,苏珊忽然动了。她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想看这个小姑娘还有什么动静。
苏珊平静的呼吸被她自己打乱,过了短短几秒钟,小孩儿像是被吓醒了一样,忽然开始哭闹,发出啜泣的声音。小孩儿的身体开始动来动去,看上去极其不安分,也极其没有安全感。
女头目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心软了下来。她走上前,双膝跪在沙发边上,上半身小心翼翼地俯身到小姑娘的身边,探着脑袋,轻声细语,语气极其温柔地问道:“嘿,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不要怕,梦都是假的噢。”
苏珊揉着眼睛,抽抽搭搭,眼框红彤彤、鼻尖也泛着红,身体维持着侧躺的姿势,脑袋蹭着沙发慢慢转过头来,栗色的头发被她这样弄得散乱极了,让人好担心她的头发会打结。她只是转过来看着进房间了的女头目,撅着小嘴,鼻子还在抽着气,但就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