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回到屋子里之后拂袖封住了屋子,这几日时间他已经是老客,属于最不起眼的那一种,然后从袖口滑落算筹,略微卜算天机,顺势遮掩一些自身的命数,这才懒洋洋坐在桌前,随手取出一本书,仿佛在看书发呆。
一缕元神则是飘飘渺渺回到白色空间。
本体的鬓角被每日药汁染成黑发,他元神的双鬓却还是苍白,像是秋日的枯草,只是拿火一燎就会成一堆的白灰,赵离将白色空间容纳于自身,提高自身的位格,气质变得悠远,然后俯瞰,立刻锁定了先前留下的标记,先前的后手。
位于云边城的五指山之下。
确切地说,是被五指山彻底封禁的地脉,这一处阵法节点的元气已经彻底被他抽离干净,化作一处深渊,而姜玄甲就已经被镇压在这里,同时被封印和地脉贯穿,活动空间极为狭小,而且身受重伤。
赵离把握住了这一处气息,神色平和,一步踏出。
元神倚靠着这一丝联系,转瞬已出现在,被认为是逼迫到最后局面,不得不为之的五指山之下,出现在被认为绝无可能再度踏入的区域,站在了因为镇封而凝固化的地脉之上,双足落下,琥珀色凝固的地脉上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在寂静当中远远传出。
赵离手掌抵着嘴唇,咳嗽了两声,双目幽深,鬓角白发微动,然后平复。
落在青衫之上。
他看了看周围,嗓音平和自语。
“……果然可行。”
他之所以在封印的时候要给自己增加负担,将姜玄甲镇压住,就是为了这样,无论是先天神,还是幕后黑手一派,都认为自己是绝路之上,强行和对方一换一,那也不错,自己确实没有其他的手段,主要目的也确实是强行和对方拼成平手。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还有其他的预留。
只要有被他标记过的强者气息,天下之大,他无处不可去。
事实上,这一座山的本质就是他赵离的元神,若非担心以自身元神为标记会暴露出部分自身情报,根本不需要姜玄甲。
不过,将其封印在这里,倒也不是全无用处就是。
赵离摇头,徐步往前走去,行了片刻,看到了本来重伤,此刻不复原本修为的姜玄甲,后者蓬头垢面,双目已经涣散,此刻靠在一处琥珀般的岩石上,这地脉被镇压,他早已重伤,也没有半点的元气汲取以恢复伤势,一日狼狈过一日。
姜玄甲心中绝望。
他并不愚蠢,已经猜测出了目前的局势,知道宗门无法来救,自己只能默默在这里死去。正在他越来越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动静,下意识转头,看到一身青衣的赵离出现在这绝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徐步而来。
姜玄甲的思绪凝滞。
然后他脸上的茫然一点一点消失,双眼瞪大,张了张嘴,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扭曲和惊怒,以至于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起来,伸出手指指着赵离,嗓音沙哑而激动:
“你……是你……”
他这几日早已经猜得出,当下是双难之局。对方付出代价是为了暂时性地将地脉阵法封印起来,双方都无法利用这一股力量,接下来就是要拼时间,拼手段的时候,毫无疑问,那是谁抢先一步谁就能占据优势,最为公平直接残忍的争斗。
但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某种意义上,至少公平的竞争当中。
其中一方出现在了地脉当中,而且还是宗门后方,这一幕究竟这代表着什么,他不敢想。
姜玄甲的呼吸喘息,像是惊怒的野兽,嚎叫道:
“你……设计我等?!”
赵离手掌握拳抵着嘴唇咳嗽了几声,淡淡道:
“不,在下在动手的时候,确实是打算强行拉平彼此的位置,只是突然想到还可以如此罢了……这只是恰好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巧合,恰好需要一人,而宗主你恰好在旁边,我这样说,姜宗主,你相信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