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
阮阿丽本来都慢慢平静下来的心,让她这么一问,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你刚刚……真的看到了?”
思思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居然出奇地镇定:
“看你那小胆儿!疑心生暗鬼,人都是被自己给吓死的!就算真的有鬼,我又没害她,她报仇也找不到我的头上来!要是她非要欺负我,大不了害死我,大家都变成鬼,到时候看谁厉害!”
司机师傅开着车,还是被思思的话逗得笑出声来:“小美女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这么厉害!简直是女中豪杰啊!”
“那是!”思思一脸得意,“这世道,鬼怕恶人!”
阮阿丽没吭声,心中忽然很是羡慕思思这股子狠劲儿了。
人,要么就是足够狠,豁得出去的,要么就是良心全部都丧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渣子都不剩的。
凡是还在战战兢兢,害怕半夜鬼敲门,追魂索命的,都是像她这样,良心丧了一半的。
这才着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事。
***
这会儿在审讯室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对警察和盘托出。阮阿丽居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块一直压着巨石被移开了,一时间,连呼吸都仿佛畅快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向上弯了弯。
“阮阿丽!”
一声断喝,让她一下子坐直了!
阮阿丽睁开眼睛,茫然地看过去,映入她视线的,是顾屿凌一张愤怒到了极致的脸:
“你口口声声说,后悔当时没有拦住瑛姐上李冲的车。好!那次是意外,没有人能预料得到。你是无辜的,最多算是安全防范意识不足,没有人会指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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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次,你心里既然笃定李冲是当年杀死瑛姐凶手,当他再次出现在红色天鹅绒的时候,你不但没有报警,反而还把一个关心你的女孩送到他的车上去。你这么做,和亲手推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阮阿丽刚刚清晰了片刻的视线再一次迅速地模糊起来,透过迷蒙的泪眼,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形,顾屿凌对她的指责像迅疾射出的利箭,直直扎进了她的心里。巨大的悔恨像潮水一样漫过了头顶:
“我知道我有罪,”阮阿丽哽咽地几乎喘不过气来,“事后我也非常后悔。那天晚上,我难过得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想要联系到黎雪娇。我总抱着一丝侥幸,可能我想错了,可能瑛姐不是李冲杀的。直到,直到……”
“直到你看到了我们的警讯,你终于可以确定,黎雪娇死了,而且还是被你亲手送上了死路。”
顾屿凌冷冷地开口说。
从前一天晚上将阮阿丽再次带回警局到现在,她交代的每一句话,她流下的每一滴眼泪,至少有一半都是在为自己开脱,期望能够遮掩掉自己的自私和懦弱。
顾屿凌承认,人心有趋吉避凶的本性,但因为要保护自己,就要彻底放掉别人的血,牺牲掉别人的命。
这实在是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今,事情一点一滴还原,案件一点一点抽丝,顾屿凌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得她一颗心沉甸甸的。
***
“顾警官,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我是自私,我是贪生怕死,可是,在看到警讯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到警局来说明情况的。不然,我也不会被你们抓到,更不会现在还坐在这里了!对不对!”
阮阿丽有些不服气地为自己辩驳道,但碍于事实和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但是你最后还是害怕了,胆怯了。”顾屿凌的唇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我没有兴趣探究你的心路历程,我想请你回答我,为什么第一次到警局来,要给我们提供假线索,把黎雪娇说成是你呢?”
阮阿丽一时语塞,顾屿凌那种冷峻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她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你是害怕警方介入调查之后牵连到你!那个时候,你来警局,其实最想做的,并不是认尸,而是来打探消息的吧。当时你的心里应该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像上一次在海市那样跑路,我说的没错吧?”
阮阿丽的心里忽然就起了异样的变化,说不清是什么,难过、后悔、愧疚,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感情,一时间全部都混杂在了一起,她把头垂得更低了。
“阮阿丽,”顾屿凌的眸光蓦地收紧,冷冷地说,“你还真是挺聪明的。你先将黎雪娇当成自己的替死鬼,然后还要再把她的最后一滴血也喝干净。你把你的名字安插在一个死了的人身上,这简直是一个让自己消失的,最稳妥的办法了。而且你还拿准了,像红色天鹅绒这样的地方,自己本身就藏污纳垢,经不起推敲,对警察,当然是能避则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就算我们事后查出黎雪娇是那里的舞女,到会所去调查,他们不会,也懒得拆穿你,更何况,大概率上,他们甚至都不会承认黎雪娇曾经在那里工作过。我说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