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申时行的言论给吓到了,完全忘了初衷,大家今天为什么聚在这里议事,还不是为了安抚百官,内阁不能不出声啊!
这么大的事情,内阁不表态是不行的,那么申时行之言,是否可为内阁之态度?
当然可以!
这一点没人可以反驳,依照大明律行事,无人可以反驳,那就修改大明律。在这个时候,内阁拿出这样的建言,岂止是果敢有担当。
不怕建言不合理,就怕没建言,成与不成的,让百官去吵也就是了,只要他们不攻击内阁就是好的。两人在看向申时行的目光就不一样了,百官似乎小觑了这位首辅大学士啊!
一直以来申时行给人的感觉和行事风格,基本上都是和善的,好说话的,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以为阁老之言乃老成谋国之言。”余有丁作为申时行的铁杆,内阁次辅,这个时候自然他发言,他的发言也很简单,全力支持申时行。
“修改大明律,上可为大明长治久安之策,下可为安抚百官舆情之策。在当下这种情况下,当为最合适之法,我支持阁老之言。”
听到余有丁这么说,方逢时也知道自己没话说,便也道:“那就按阁老之言行事吧!”
在京城舆情汹汹百官惊惧之时,内阁突然异军突起,为百官发声了。
原本大家都没怎么指望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申时行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和稀泥做和事佬还行,真的到用的时候,完全指望不上。
泥塑首辅的称号大家都喊了多久了,你能指望的上他,大家都把他和刘棉花相提并论了。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申时行居然发出了最强音。
内阁首辅大学士申时行首倡,其余两位大学士联名,请奏陛下修订大明律。
奏折一出来,瞬间就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没想到内阁居然会发此声。没有针对法纪司,也没有针对量刑,而是直指大明律。
直言大明律已经不合当下国情,需要从新修订。
原本大家还震惊内阁所为,可是很快大臣们就反应了过来,法纪司横行无忌,百官一日三惊,还不是因为大明律所罚太重。
八十贯就绞刑,抄家充军,如果没了如此严重的刑法,大家也不用如此害怕了。
一旦重修大明律,那岂不是可以拿掉这条?并且可以按照对百官有利的方向修订?这一招简直神来之笔,如杨羚挂角无处可寻。
简直高招!
于是不少人都开始上书请求重新修订大明律,尤其是那些心虚的官员。如果真的被查到身上,自己绞刑,抄家充军,他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现在有了改变这一局面的机会,怎么可能不上心,简直就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至于其他的事情,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然,也有人反对,喊出什么祖制之类的,只不过这些人声音太弱,直接就被淹没了。
紫禁城,文华殿。
朱翊钧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就是大明的臣子。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什么无耻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以前抱着祖制的神主牌不放,现在对祖制弃之如敝履的也是他们。
“司礼监翻看一下,如果是请修大明律的奏折,全都拿出去。”朱翊钧看了一眼张鲸,直接开口说道:“摆在这里碍眼。”
事实上倒也不是真的碍眼,朱翊钧要做的是姿态。
要让百官知道,朕不想修大明律,你以为你们的心思朕看不出来?朱翊钧又对张鲸说道:“下旨斥责内阁,祖制岂可擅动?大明律岂可擅改?”
“太祖皇帝曾言,着为永例,难道他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话也就是说说,这么多年,哪一位皇帝没改过太祖的永例。可是朱翊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次敲死了,省的以后你们拿祖制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