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说更多,洛塔尔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压在桌面上。男孩拼命挣扎,但洛塔尔的力量如同铁钳一般牢不可破。他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把圆规,将其用力刺入桌面,卡住了男孩的左手。
洛塔尔粗暴地撩起男孩的袖子,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纹印。那是一只带有眼睛图案的符号,神秘而不祥,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瓦里斯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们发现了这个,长官。这不是普通的法师印记。”
男孩痛得大叫起来,语无伦次地喊道:“莎拉罗斯!是莎拉罗斯!”
洛塔尔眯起眼睛,低声重复那个名字,心中警铃大作:“莎拉罗斯……?”
洛塔尔的动作果断而迅速,一只手牢牢捂住年轻法师的嘴,阻止他继续念咒。蓝色的火焰在少年的眼中熊熊燃烧,他的右手被魔法的湛蓝光辉包裹,流动的能量宛如奔涌的溪流。然而,没有咒语的支撑,这股魔法很快就开始消散,最后只剩下一缕微光。
“别动。”洛塔尔低声威胁,声音如同刀刃划过磨石。他俯下身,直视着少年,目光如鹰般锐利。
“这是基尔丁托的印记。”洛塔尔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一边紧盯着对方的脸,试图捕捉到一丝隐秘的意图。“你在我的城市里干什么,施法者?”
少年没有反抗,他低下头,魔法的光辉彻底熄灭,双手垂落在身侧,显得无比顺从。洛塔尔感到对方的肌肉逐渐放松,便谨慎地移开了手掌,让他开口。
“让我去大厅那边检查尸体。”年轻的法师语气平静,甚至显得有些理智,完全不像刚才被压制时的狼狈模样。
洛塔尔挑起眉毛,眼中露出嘲讽的光。“凭什么?”
少年抬起头,深褐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忧虑和不安。他皱起眉,略显失望地说道:“因为那些尸体里藏着答案。你想知道是什么攻击了你的驻军,对吧?”
洛塔尔注视着他,脑中飞速权衡。他多年指挥军队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少年虽然年轻,但身上流露出的那种笃定是真实的,而不是伪装。
“我可以帮你,”少年补充道,语气带着微微的恳求,“但是得让我检查尸体。”
洛塔尔沉思片刻,最终冷哼一声。他松开抓住少年的手,转身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拽向房间深处。他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手始终紧紧握住少年的被烙印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们进入尸体存放的大厅时,卡罗斯正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地拉开了遮住尸体的白布。洛塔尔的脚步猛然停下,身后的瓦里斯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背上。
摆在眼前的景象让洛塔尔倒吸一口凉气。他是一名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老兵,见惯了生与死,但眼前的尸体却超出了他的认知。
死者的双眼与嘴巴大张,定格在一种诡异而扭曲的表情上,仿佛死前曾经历难以名状的痛苦。皮肤灰白,表面布满如同枯萎树根般的黑色线条,蜿蜒而狰狞。脸颊凹陷,眼窝深陷,周围像被盐圈环绕,形成一圈病态的痕迹。整张面孔看上去已不属于人类,仿佛某种异形生物的伪装。
“这……”瓦里斯低声说道,声音因震惊而颤抖,“这是……什么?”
年轻的法师并没有回答,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但他的目光却没有移开。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内心的不适,随后缓缓弯下腰靠近尸体。他的手悬在空中片刻,最终鼓起勇气,将两根手指插入死者张开的嘴里,用力掰开下颚。
洛塔尔屏住呼吸,虽然内心深感恶心,但视线却无法从这诡异的场景中移开。他靠近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少年手指在死者嘴里探寻的动作。
突然,少年猛地停下。他的指尖触碰到了某个东西,眉头随即皱得更深。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得更深,指间传来一阵微弱的触感。
“找到了。”少年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不安。他缓缓抽出手指,同时从尸体的喉咙里取出一个物体——那是一颗闪烁着蓝色微光的晶体,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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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塔尔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颗晶体上,心中一阵不祥的预感涌起。他转头看向少年,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少年抬起头,脸上显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而稳重:“这是诅咒魔法的核心——也是我们找到答案的唯一希望。”
死者的口中突然冒出一股细长的绿色烟雾触手,动作快得像蛇一样,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士兵们,包括洛塔尔,都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那根绿色烟雾触手在空气中扭动了一瞬,几乎在眨眼间便彻底消散,只留下淡淡的腐蚀性气味弥漫在房间里。
年轻的法师猛然后退,动作迅速而警觉。他一只手捂住鼻子和嘴唇,显然对那烟雾充满戒备。洛塔尔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少年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眼中充满了压抑的恐惧和隐隐的决心。
洛塔尔迈前一步,厉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年轻法师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颤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咬了咬牙,目光转向洛塔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迫切感:“您需要召唤守护者。只有他能解释这一切。”
这句话不像是恳求,反而更像一种无可争辩的陈述。洛塔尔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中带着不耐与怀疑。他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士兵卡罗斯,而卡罗斯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梅迪瓦?”卡罗斯的声音有些迟疑,但他看向洛塔尔,试图从指挥官那里找到答案。
“我们浪费时间了!”年轻法师突然大声喊道,情绪近乎失控。他挥舞着手臂,指向死者的方向,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的绝望。“守护者!只有守护者能处理这种情况,否则一切都太晚了!”
洛塔尔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他的脸上带着军人的冷峻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只有国王才能召唤守护者。我没有这个权力。”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冰冷,“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听一个牙齿都没长齐的小家伙的话?”
年轻法师的双拳紧握,似乎想要争辩,但在洛塔尔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却选择了沉默。他的肩膀微微下沉,带着不甘和无奈。
洛塔尔转头看向卡罗斯,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把他带到金土之地。我们需要弄清楚他究竟是谁,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卡罗斯立刻敬礼,然后走向法师,示意他跟上。年轻法师愣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没有反抗。他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只剩眼中的愤怒与焦虑。
洛塔尔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眼神复杂。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扫了一眼那张满是扭曲与诡异的尸体。他知道,事情远比看上去更加棘手,而那绿色烟雾……无疑是某种灾难的前兆。
馆”走去。
酒馆内的国王莱恩·林恩卓然挺立。他身材高挑,黑发整齐,修剪得体的小胡子为他增添了一分威严与亲和。他即便身着便装,依然流露出王者的气度。此刻,王室的艾尔文森林短途旅行因紧急消息而被打断,莱恩将酒馆临时改作指挥部,分析当前局势。
洛塔尔心中泛起一丝不合时宜的怀旧。金土村的小酒馆,曾是他与莱恩及梅迪瓦欢聚一堂的地方:这里的酒香、骰子声与笑语无数次点缀了他们的青春岁月。而如今,温馨的酒馆却因战事的阴云而笼罩,几张木桌并排放置,铺满了地图、信件和墨水瓶。洛塔尔注意到,一张卷曲的羊皮纸被啤酒杯压住,边缘因湿气微微翘起,他不禁莞尔。
“究竟是什么样的兽类,能够造成报告中提到的毁灭?”莱恩平静地开口,但语气中透着丝丝紧绷。他注视着一位暴风城士兵的盾牌,盾面上那道深深的裂痕几乎贯穿整个金属外层。
“谣言,陛下,”一名黑发军官低声说道,语气显然不愿信任这些传闻。
“来自三个不同的山谷,”洛塔尔的部下阿洛曼插话,她那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忧虑。
“我听到过一打相互矛盾的描述,”另一位军官补充道,显然也对此茫然无措。
“叛乱,陛下,”又一名军官直言不讳,“显然有人试图挑起混乱。”
“叛乱者,还是兽类?”第一位军官不耐烦地低声咕哝。
莱恩在众人争论不休时抬头,注意到洛塔尔的到来,他眼中的疲惫稍稍被一丝希望取代。
“洛塔尔,”他唤道,“你有带来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或许有一些线索,陛下。”洛塔尔平静地答道。他的目光越过莱恩,落在国王身旁的女王塔里亚身上。
塔里亚抬头,目光与兄长相遇,紧张地微微一笑。她的高贵气质无可挑剔,然而洛塔尔深知,在那双如鹿般明亮的眼眸与柔和的神态之下,藏着一颗敏锐且无比坚定的心。
洛塔尔简明扼要地陈述了自己所见,避免过多的推测,严格遵循事实。他讲述了关于年轻法师以及从尸体口中冒出的奇怪烟雾的情形。最后,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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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陛下,他们建议我召唤守护者。所以,请您开始行动吧。”
“现在就去,马上就来。”国王带着一丝干涩的微笑回应,但很快变得严肃起来。
“格兰德哈姆莱特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吗?”塔里亚低声问道。
她和洛塔尔都在格兰德哈姆莱特长大,那个古老、宁静的小镇,和金土酒馆一样,位于艾尔文森林的南部。奇怪的是,最近从那里没有任何消息。不幸的是,洛塔尔对此无言以对,无法安慰他的妹妹,只得摇了摇头。
莱恩困惑地盯着他。
“三十人的守备队怎么可能毫无音讯地就消失了?”
“污秽,”一个年轻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或者至少是它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