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村长大题问了下他们在路上的情况,以及青州灾民的事儿,至于详情,留着慢慢打听,眼下急需解决的是安置问题。
原本是打算安置在许怀义新买的庄子上,可一来还没建好,二来,这十来家就没一家全乎的,有那惨的,死的还剩几个,这时候,还把他们往外推,就有点不忍心了。
徐村长说不出口,想跟许茂元商量下,却见许茂元还沉浸在许家族里死了几十口子的悲痛中难以自拔,压根不和他对视,他无奈叹了声,打起精神,问其他几个还有力气诉苦的,“你们是咋想的?有啥打算不?”
被问话的是徐姓族里的人,还得喊徐村长一声二堂叔,他抹着泛红的眼眶,哽咽道,“还能咋想?这一路上,我们啥都不敢想,就一个盼头,想活着来京城找到你们,不然早撑不住了,二堂叔,您老是不知道啊,这一路上,全是死人,被野狗啃的,被秃鹰咬的,连个破席子裹身都没有,就那么暴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太多了,实在太多了,我吓得天天夜里做噩梦啊……”
徐村长不知道咋宽慰,脸色沉重黯然,想说,当初让你们一起离开,你们都不愿意,梗着个脖子跟我叫嚷,活像我撺掇你们离开是害你们一样,现在终于后悔了吧?
现在说这话,就是戳心,他还没那么狠,叹了声道,“都过去了,以后勤快点,日子也能过起来,不愁没饭吃,京城这边对赈灾也挺上心,几万灾民都安置下来了,都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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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闻言,却是哭的更惨,“过不去啊,二堂叔,死了那么多人,咋可能忘了?我成宿成宿的梦见他们跟我要窝头吃,可我饿的都差喝自己血了,上哪儿给他们送去?”
“从老家走的时候,带的粮食都吃完了?”
“哪儿啊?都被抢光了,要不是为着护粮食,我爹娘也不能被那些强盗给杀了,还有我媳妇儿,呜呜呜呜……”
“到了京城,你们没去灾民安置所吗?那儿正盖房子,以工代赈,准备建新村,还每天都有粥喝……”
“去了,粥也喝了几回,可那儿盖的房子太少,早就被占完了,我们去了,只能十几个人挤在一个简易窝棚里,四下漏风,饿不死也得冻死,老天爷总算睁了睁眼,让我们听到了湖田村,知道你们住这里,我们不来投奔你们,还能投奔谁去?”
话说的很明白,徐村长也早有心理准备,可那种被赖上的滋味,多少有点不舒坦,他皱皱眉,“那是当然,咱们原就一个村住着,又是同族,你们来是对的,只是眼下村里没有闲置的房子,怀义的庄子上,倒是有盖着的,再两天就完工了,你们的意思呢?”
对方愣楞了下,像是不明白他说的话,“怀义的庄子?”
徐村长也没功夫给他解释太多,只含糊道,“怀义买了个庄子,以后可能要当作坊用,就提前建了几座房子,想着,你们万一来了后没地方住,也可以先借用一下,等明年开春了,你们都盖了新房子,再给他腾出来就行。”
对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脱口而出,“许怀义哪来那么多银子?”
他们在路上饿的眼睛发绿,时刻提心吊胆会被杀掉的时候,许怀义却已经有银子买庄子买地当上了老爷?
这天壤之别,瞬间叫其他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嫉妒和难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本他们就嫉妒先走的一波人,到了这里,看到齐整的一座座房子,还有徐村长等人厚实干净的穿戴,以及脸上的光彩,那种嫉妒就更深刻了些,不过,还能勉强控制,然而,此刻,听到了许怀义这般出息,他们崩溃了。
其实,他们之所以能打听到许家村的人安置在了湖田村,就是因为许怀义,灾民安置点里,有不少人提及这个名字,那会儿,还没多想,现在方意识到,人家已经远远的把他们甩在了身后,他们望尘莫及了。
他们都尚且如此,就更别提老许家的人了。
许怀义过的越好,衬托的他们就越是凄惨可笑。
许怀礼拖着一条肿痛难忍的腿,凑到许茂元跟前问,“大伯,许怀义买庄子是咋回事儿?还有,他人呢?父母兄弟都来了,他也不露面?就算是当了顾家的上门女婿,不是许家人,也不该这么无情无义吧?”
许怀孝搀扶着亲爹,欲言又止,暗暗拉扯了下亲爹的胳膊,提醒他有些话不该说的可千万别往外露。
许茂元心里明白,可许怀义的事,压根瞒不住,迟早他们都会知道,该来的躲不过去,“怀义去武学院读书了,住学院里,十天半月的才回来一趟,村里的事儿,他都顾不上,更不知道你们会来,咋出来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