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年轻人又唱又叫,高声说笑,衣服簇新,仿佛电视或者收音机里的人物。裙子被风吹得裙摆乱飞,敞开的外套上挂着各种金属饰品,叮叮当当地撞在扣子上。老实本分的人们站在篱笆后,戒备地看着走入小镇的行进队伍。炊烟从黑鳞鳞瓦片屋顶上飘起来,立刻被风吹散了。
“注意言行,各位小姐先生。”一个男人提醒道,“我们进入小镇了。”
“你们是谁?”镇长问,他没预料到来的会是这样一群人。他听到狗叫声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这时正匆匆扣着自己的外套扣子。他将自己的圆顶小礼帽落在了家里,心里只觉得半秃的脑袋上凉飕飕的。
男人说:“只是学校的实践活动,我是他们的老师。”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沓车票,“我们正要去爱丁堡呢。火车站是在这里,没错吧?”
镇长看到火车票上熟悉的站名,咕哝道:“嗯……这倒是没错……”但是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什么样的傻子才会提前这么久来到他的小镇上。
但紧接着男人就开始解释。他说,他们不过是一群老师学生,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个小镇上。风太大了,眼看着似乎要下雨,他们便加快了步伐,期待能在小镇上歇一歇,万一下了雨,还能找个躲雨的屋檐。
镇长听了一阵子就开始神游。这个自称安东尼的男人口音正宗极了,和镇长遇见的那些——嗯,伦敦那边的城里人,没错,就是那里——说话方式一模一样。他用的那些词也是那种人喜欢用的。对于镇长而言,那种正式又拗口的词汇就像夏天的风一样,从他领口吹进去,又从袖管里漏出来,总之和他的大脑没有半点关系。
“画家学校,出来写生,是不是?”镇长问,假装自己听懂了。
他自顾自地点点头:“没错,我们这里风景很好……”阴沉沉的天,一望无际的草和树,山上裸露的岩石,还有一些邪门的传说,那些画家啊作家啊就是喜欢这种东西,“经常有人过来……”
镇民们瞥着他。他知道自己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安东尼说:“棒极了。如果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歇,我们会非常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