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爷见状,连忙收起了烟枪,骂了句很脏的话,然后从胸口拿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山龟壳。
往地上一丢的同时,他自己也跳了进去。
山龟壳越落地,就变得越大,等着彻底落到地面的时候,就是跟人一般大小了。
马老爷缩着身子,刚好钻了进去,然后双手双脚同时一缩,整个人就都躲进了这王八壳里边。
其动作的熟稔,就好像已经事先磨炼过无数遍了。
临了,等着他钻进去之后,这山龟壳又往旁边一滚,抵在了两面墙的夹角处。
隐隐之中,这山龟壳好似还幻化出了一只山龟的虚影,其四脚撑地,牢牢地抵住了身形。
神庙里边,安静了下来。
四角神香虚影逐渐散去,原本前倾的神像身子也是恢复了正常。
只是过了片刻,这神庙里头再度响起了那山神老爷的声音。
“你弟子胡尾加入了短刀帮,当了个行袋众,你弟子刘铁在周家的纸扎行,不知你这大弟子……是去找谁来送死?”
缩在龟壳当中的马老爷听了心中难免一慌。
这老登,果然看的门清!
只是……他怎么不提柳白那小子?是不知道还是别的原因?
再说了,我搬救兵怎么可能搬那俩货,要找肯定是找我最疼爱的小弟子柳白啊!
马老爷心中虽慌,但也并不是很多。
这么多年的走阴生涯,什么场面没见过?大大小小的生死危机不知多少次,这还不是走过来了,活到了现在?
所以……柳娘娘就再救我一次吧,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了!
山龟壳里边,马老爷双手合十,心中默默念叨着。
神庙里头,这山神看着角落里的龟壳,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一鼠尾狠狠地打在了这龟壳上边。
龟壳竟然纹丝不动。
祂……更气了!
神庙外,山峦深处,六子架着马车疯狂地行驶在这山道上。
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终于晓得马师父为何敢让自己晚上回去了,因为他娘的这马车上边竟然能有命火烧起来。
虽然不知什么手段,但这常燃命火,确实也够撑着他那马家庄子了。
之所以要回去……
是因为马老爷刚刚那话,不要走老青坡,要走后龟坳。
什么老青坡后龟坳,这俩都不是地名啊,而是他们师徒俩抽烟抽着无聊的时候,给马老爷床底下的那俩木箱子取的名字。
马老爷既然这个时候提起,那就比如那说明,叫“后龟坳”的那个箱子里边,有能救他命的东西!
只是当时在那神庙里头不好言说,所以他才用了这委婉的法子。
想到这,六子催马催动的更快了。
自己只要再快一分,马师父活命的几率就能大上一分啊!
……
“这是一分都不能再喝了!”
柳白端着自己手上的桂花蜂蜜水,看着眼前因为喝了酒,而显得俏脸通红的红姐。
至于他……他则是已经坐在红姐的腿上了。
柳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招这红姐的喜欢,可能这就是人老了,比较喜欢小孩子?
但他可不敢说红姐老,只能说她年纪恰到好处。
而现在,其余人都在各怀鬼胎的聊天,唯有他俩,柳白一口蜂蜜水,她就一杯酒。
俩人喝的很是愉快。
柳白也是才发现,这红姐的腿看着有力,但是又没多少筋肉感,捏上去还是软软的。
只是喝着喝着,柳白忽然感觉背后发凉。
遭了!
他娘的又要变鬼了!
而且还是在这地方,这也太不是时候了。
就坐在他背后的红姐自然看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柳白憋红了脸,“喝多了水,要方便一下下。”
“尿尿就尿尿,还不好意思说了啊!”红姐笑着手一挥,“公孙仕,送小坊主去。”
本就坐着无聊的公孙仕听到这话,立马起身,“走,小孩哥我带你去。”
眼见着他俩都出了门,红姐脸上的笑意也就逐渐收敛了。
而后身子往后一仰,将那因为要给柳白当坐垫,所以曲在一起而使得有些发麻的大长腿搭在了前边的小方桌上。
顿时,这屋内好似就只剩这一大片雪白。
她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然后……伸手指着对面的五服堂堂主梅岩骂道:
“有本事就画下场子来,咱俩砍一场,生死无论!”
“不敢就别在这瞎逼逼。”
“他娘的要是下次再用那阴损招,就别怪老娘我一刀砍了你。”
“啥玩意。”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甚至就连那血食城城主庄应诚都没了言语。
与此同时。
黄粱镇,柳家地底,桌前,一个没有身披人皮,浑身鲜血淋漓的女鬼,就这么坐在这木椅上,身子倚靠在桌上,还用一只手轻轻拖着脑袋。
姿态很是悠闲。
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而就在她面前,一面好似由血液化作的镜子浮现,其中画面闪烁,里边的内容,赫然是刚刚柳白坐在仲二红腿上喝蜂蜜水的情形。
她看着这一幕,也不动怒,甚至还自顾嘀咕了声。
“这妮子。”
只是很快,这画面又跟着柳白的身影转移到了门外。
……
柳白自是不知,出了门的他,一心只想跑快些,再不快点,怕是要来不及了啊。
万一在这城主府内变成了鬼,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养阳神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