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锚旅店。
侍者守在门前,拒绝了今晚不知是第多少位来客。
今夜的旅店大门紧闭着,不对外待客,因为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人将这座旅店买了下来。
买家来自法国,是一位美到极致女爵。
女爵的家族或许在整个欧洲都称得上有名,但不知道为什么,女爵却执着于在伦敦城靠近东区的边缘买下一座普通的旅店。
“有钱人的想法真奇怪啊。”侍者默默感叹着,看向不远处漆黑的东区。
到了夜晚,那里经常有打砸声或者哭嚎声传来。
东区是整个伦敦穷人的聚居地,和富人们居住的西区看起来天壤之别。
东区多数都是些木制的、低矮破旧的房屋,街道又小又挤。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屠宰场传来的恶臭,垃圾腐烂的气味、廉价烟煤燃烧的气味和粪便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像是还停留在中世纪。
那些肮脏的工人和移民们,就穿梭在东区乱糟糟的泥泞和嘈杂里,偶尔还会踩到醉倒在路边的流浪汉。
但西区不同,到了西区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随处可见带有典雅雕刻的、宏伟高大的砖石建筑,宽阔平坦的大道可以容纳好几辆马车并行,三四层的高楼上整齐排布着通透的阳台和窗户。
住在那里的,是这个国家最有权有势的一群人。
妆容典雅的淑女们挽住衣着考究、神情高傲的绅士,出入歌剧院和俱乐部,她们精致细腻的香水味混着花香弥漫在大街上。
听说他们每天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将自己的钱投进皇家交易所,过一段时间就能赚到东区的码头工人就算累死,也难以企及的财富。
圣保罗大教堂的钟声每天傍晚会准时响起,庄严肃穆。
白鸽在暮色里振翅起飞,整座城市都能听到这道告晚的钟声,这道钟声也将伦敦一分为二。
每到那时候,东区的码头工人们或许正在弯腰卸货,而西区的绅士和女人们正坐在烛光里,优雅地彼此举杯。
侍者收回了目光,想着长夜漫漫,待会儿该去哪打发时间。
他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掏出怀里锈迹斑斑的怀表,接着煤油灯昏暗的光芒看向指针。
指针一动不动。
“该死。”
侍者晃了晃手里已经坏掉的旧怀表,不快地嘟囔了一声。
这块表是他昨天花大价钱从二手贩子手里买来的。
原价可能10英镑的怀表,他只花了不到5先令,戴在怀里,他会有种“自己也住西区”的错觉。
可这种精密又昂贵的机械物件会出现在二手贩子手里,想来也不是没有原因,估计就是坏掉了或者失灵了,就被原本的主人抛弃了。
侍者手里攥着表,正想扭头去看大堂里的公共挂钟,下一秒就感觉到有什么扯了扯他的衣角。
侍者疑惑地过头,平视身后。
街上薄雾弥漫,他只看到了远处蝇虫环绕的煤油路灯。
他的面前什么也没有。
可衣角此刻又被扯了扯。
侍者低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孩子……
长相有些奇怪的小女孩。
见到侍者回头,这个蓝色皮肤的孩子立刻就撒开了抓住衣角的手。
她泪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细声细气地说:
“您、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