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尾微微拖长,仿佛一个挠人的小钩子,搔得张纯良心口发痒。
于是张纯良果断地反握住他的手:“去。”
“那就拜托你了。”陈跃笑得很好看,他把张纯良的手摁在自己车后的轮椅架上,“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躲在停尸房里的牛丽丽:“……”
张纯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被动着听陈跃的指挥,他们就这样慢慢地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陈跃的眼睛在月夜里很亮,他似乎怕惊扰了什么,轻轻地问道。
正准备偷偷溜走的牛丽丽:“……???”
“张纯良,你可以叫我良良。”张纯良的思绪被轮椅牵扯着,精神很紧绷,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害怕自己不小心把陈跃摔下去,“我知道你叫陈跃。”
“前面有障碍物,你可以稍微慢一点。”陈跃将手搭在张纯良扶着车的手背上,安抚似地拍了拍。
于是张纯良听话地放慢了速度。
他们一边随意地聊着天,一边以极慢地速度移动,如果这里不是一所诡异的杀人学校,这应该会是一场相当悠闲惬意的深夜漫步。
“我们到哪儿了?”张纯良有些不安地问道。
他们已经离开了停尸房,在操场上走了很久,期间张纯良没有听到任何异动,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轮椅滚动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我们在操场的西侧,刚过了艺术楼,很快就到德育树林了。”陈跃指挥张纯良转了个弯,躲过脚下的障碍物,然后温和地问道,“你累了吗?”
“不是……我有点担心那群戴着狼面具的人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张纯良手心出了点汗。
根据他的预估,现在大概是凌晨一两点左右,屈安然说过,这个时间段是狼头人狩猎的危险期——可是今天,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没关系,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陈跃点了点轮椅的扶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张纯良的失明很好地掩盖了一些事情。
譬如说,轮椅上的陈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孱弱而干净。此时,他俊朗的脸上沾满喷溅状的血痕,宛如入世的恶鬼,浑身上下浸满了还未干涸的深褐色血渍,唯独搭在张纯良手背的那只手干净又漂亮。
再譬如说,现在的操场上也并不像张纯良想象中的那么平静——地面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血迹,被砍得七零八碎的尸体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