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量粮草,固原没有处理能力,要先在庆阳暂设军需局了。」
刘承宗听着竟苦中作乐地笑了起来:「在内地打仗,运粮居然比边地还难。」
元帅府在边地打仗,兵粮反倒容易,遍地马草,坐骑随走随吃;各地还有屯牧、土司供应肉食,省心许多。
但是在内地不同,这是真需要运粮,不运输粮食就打不了仗。
实际上此次作战,刘承宗和承运一开始准备的储粮大营,都是在固原。
因为那边的地理位置合适,兰州和西安向固原运粮,都是五六百里、十一站地。
内地驿站的距离位置,在设置上早有成规,这个要比刘承宗设立西康道、刘承祖北征天山时设立的天山道驿站科学得多。
从西宁到康宁、从甘肃到天山,都是按军情传递的规矩,大概在百里一站。
而内地的驿铺设置完善,传递军情用的是急递铺,驿站之间的距离,是以步骑行进速度设置的。
以早上出发傍晚可以抵达的路途,来设置的驿站。
因此兵粮以驿站划分路段,昼夜转运,十一站地意味着六日可至。
兵贵神速,粮道也要快,越快,路耗越少,同时越快,口粮的保质期越长。
但固原州的问题是,没人。
与静宁州一样,刘承宗也没在固原州设立知州衙门,仅遣了个通判管理军民事,通判叫杨三元,是杨承祖的亲戚兄弟。
固原历来就不是民州,当地驻军很多,百姓极少,甚至就连被打散的农民军都不愿意往那边跑,以至于杨三元报到帅府的丁口非常可怜。
偌大一座固原州,民匠杂役,拢共九百多户,可怜巴巴的四千多口人。
就这点人口,基本上没有能处理军粮的盈余人口。
「暂设军需局的事,我的想法是在固原、庆阳各设一个,兵粮军需的输送,最好多路齐进,更加保险,西安向平凉的水路能走通吗?」
听刘承宗问出这话,承运摇了摇头,道:「泾河船运,时断时续,有五站可走水路,从西安到平凉,可以车船交替运送,路耗不大,但准备工作多,船只车辆骡马目前还未凑齐。」
「预计十一站采买驴骡一千八百、双套车九百辆、车夫力工护卫七千,另需征大小民船四百三十条,除此之外……」承运说着,对刘承宗问道:「这条路以后还用吗?」
刘承宗皱皱眉头,问道:「以后用不用,怎么说?」
「如今后仍需要使用,我们可以多投入些银钱,将不易通航的河道开出来,那拨给河道衙门的花费就多了,预算第一批投入得四万五千两上下,若今后不用的话。」
说着,承运就笑了:「军骡子多的是,车船也都能征调,拨个三万两就够用,诸驿也可将左近田地划给他们,各驿三五十顷地由着开垦,就差不多了,起运之后,每月最多可将四万八千石运至固原,不过征夫路耗另需七千余石。」
「大概是每月四万石运抵。」
刘承宗听着也笑了起来:「就是说这次准备仓促,多少要糊弄一些。」
这事还真没办法,凡事当然都想要尽善尽美。
但更多时候,对缺少时间的元帅府而言,只能是一个权宜之策接着一个权宜之策。
毕竟就算泾水河道大修,他们从开春开始修建水路,河段高低不平,各个航段的船只要新造、河道要修缮,今年战役也不可能用得上水路航运。
四五万两的投入,只是第一批的预算,而这笔钱给参战军队一人发一两,甚至能让人以高昂的士气挨一天饿。
「这条河很关键,驿路在三万之外增算一万,大批军粮运送,骡子得倒死不少、车辆也得跑坏许多,要及时补充。」
「除此之外,河道那边也先做五万两的预算,但别拨下去,让陈奇瑜先去考察泾河,不光要通航,还有沿途诸县的灌溉水力修缮,等他报上来预算再说。」
「反正留着银子也没法下崽子,东路先这样糊弄着。」
提到糊弄这个词,刘承宗笑了一下,又对承运问道:「那西路呢,又要如何凑合?」
「哈哈,哥,西路就不用凑合了。」
这就说到承运比较骄傲的地方了,西宁是元帅军过去的大本营,河湟一线有运力较好的轨道,能快速将军火运送至兰州。
「兰州已经调了驮马驮骡一万一余,分配沿途十一站,另有三千驮骡、一千五百双套车备用,骡队每日可向固原输送九百至一千驮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