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总耸肩摊手:“大帅没给准备。”
元帅府军队的拒马,一直存在于刘承宗的口中,但始终没有落实到位。
进军甘肃之前,是远征没携带这种重型物资的条件,抵达甘肃后,则是因为他的骡子太少,难以携带。
多和少是相对的,在总量上,元帅府一个营在骡马数量上顶明军两个营,但明军一个正规营能腾出七十二头骡子携带一百四十四包拒马柞,临阵展开就是八百六十四架拒马。
明军是人没有马骡骑没关系,武器装备要带全;元帅府是武器装备带不全没事,人得有马骑,最差也得有头驴或骡子。
这是唐通发现元帅府唯一一个弱点,他们偏偏就腾不出这点运力,或者说过于骄傲,认为明军骑兵没有机会践踏军阵。
一道道壕沟被快速挖掘出来,唐通也能望见数里外奔驰的马队。
歪梁子率领的马军轻易冲破塘兵防线,迎面向左翼正在挂甲的步兵大队撞去,但明军的反应也很快,护卫在步军不远处的一哨披甲马兵当即出阵迎击。
余下诸哨的明军也纷纷止步,披挂铠甲列出方阵。
歪梁子见讨不到好处,便率队向西跑出一里,见身后明军骑兵还在追击,一声呼哨,十队马兵纷纷转向,斜刺里向明军马队阵型各个方向发起突击。
双方骑兵均未选择短兵相接,一时间流矢四散、火枪齐鸣,两军交战不过片刻,就传来金鼓,把热血刚刚打上头的歪梁子都听懵了,急得刚想骂唐通,仔细一听不对,声音是从明军阵中传出来的。
一时间明军骑兵交迭撤退,歪梁子率兵穷追猛打,倒是讨到些许好处,直到快追到阵线三百步,这才下令收队。
马军回到军阵,歪梁子还不忘气呼呼道:“要不是看见他们两门大佛朗机,我非把他们军阵踏了不可。”
唐通却根本顾不上听他吹牛,端着望远镜向变动的敌阵望了又望,就看见周围的明军塘骑快速收缩,还有人向北疾驰奔去,随后军阵中就传出号角声。
稍加疑惑,他猛然转头对歪梁子道:“速速下马列阵准备据守,他们要强攻了!”
歪梁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直接开口称了将军,问道:“将军,这怎么看出来的?”
“刚才鸣金反常,他们塘骑又往北跑得慌张,此时各个下马列出纵队,把涌珠灭虏炮推在最前头,应是打算强行冲阵。”
唐通端着望远镜注视敌阵说出这一长串的话,最后才放下望远镜,深呼吸道:“我猜是敌军发现了高将军的动向,我等使命已经达成,只要撑住敌军冲阵,合围就成了。”
歪梁子和李八两听了解释明白过来,也知道了敌军的小算盘,一时间都重重点头,向麾下各个百总传达命令。
此起彼伏的军令与军乐里,四面壕沟营垒中的将士纷纷集结,扛起抬枪重铳,以北马面墙为中心,跨过东西两面壕沟,向两翼稍稍外扩,以防被敌军第一轮冲击中重点突破。
而在战场另一边,镇夷游击唐明世也观望着敌军的部署,不过有那面羊马墙在,他对武器装备看不清楚,只能勉强看个列队宽度。
确实像唐通想的那样,唐明世的塘兵发现了在西北方向三十里的高应登部两千余骑,此时知道了元帅军的诱敌战术。
显然元帅军有三千余人,而他只有两千余军队,在兵力不占优势,但他并未选择逃跑,而是向北边五十里外的高台骆驼城请求援军,以期完全吃下这支总兵力接近四千的叛军。
当号角声再度响起,镇夷军各级将领纷纷率纵队向唐通的阵地发起冲击,他们都已经得知副总兵对元帅府军备的分析,命令是冲进五十步距离,以涌珠炮、灭虏炮的数量优势轰垮敌阵。
看着一个个抬着小炮快步行进的纵队,羊马墙之后的歪梁子傻了:“他们,他们什么意思?这进抬枪射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