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帮人不但没观察到这里的汉军兵阵是车营,甚至连阵线外百步那一圈高低不平的壕沟都没看见。
甚至令人怀疑,这帮人是干嘛来了?
浩浩荡荡的冲过来,临近壕沟十余步前队不约而同开始减速,不明所以的后队还在朝前冲,顿时前面的停、后面的挤,直把刚使了吃奶力气勒住战马的前队推进壕沟里。
人仰马翻。
但敌人冲锋的意志无比坚决,眼看倒下的袍泽与战马把壕沟填平,后面的马队直接毫不犹豫地踩踏而过。
刘狮子目瞪口呆,领兵转战西北西南这四年,他自认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么莽的敌人!
“这,这他妈一群什么东西?”
轰!
一门灌散子的狮子炮从车营西北率先放响,十余骑就地扑倒,却难止骑兵冲势;另一门狮子炮紧随其后,同样无济于事。
旋即上百杆抬枪轮射放响,交替不断的铳声仿佛在阵前点燃了放大的爆竹,砰砰声不绝于耳,巨大铅弹穿人洞马,更多的重铳紧随其后,以排射阻拦敌军。
前队的冲势似乎被扼住了,但只是片刻,后队再度前仆后继地冲上来,根本不给元帅府士兵重新装弹的时间。
一时间泼洒的箭雨如蝗,左右翼两个被铅弹打残的马队结环阵放箭冲击,中间二三百骑直朝车阵冲至数十步,发现面前是相连战车,这才止住冲势,在战场中间散开呈现非常茫然的模样。
仅仅片刻,他们就毅然决然地翻身下马,蒙住马眼驱赶战马向车阵冲来。
西面压阵的贺虎臣紧张到了极点,抽出腰间战剑,高喊着让军士们稳住阵脚迎接冲撞。
贺赞甚至提着长刀带一队人站在矛手身后,随时准备越过车阵进行反冲锋。
下一刻,车马相撞,十余匹战马驰骋着撞在车阵西面正中,被数杆长矛贯穿,四五辆相连勒勒车也被惯性撞开,沙袋被冲得高高飞起,洒着漫天黄沙砸落在地。
下马的蒙古兵部分隔战车扯弓放箭,更多人持短兵沿缺口冲入阵地,同元帅府汉军展开短兵相接。
直到这时,刘承宗才知道这些‘悍不畏死’的敌军为何像疯了一样,他在马背上扬着手臂指向远方,那里扬起更加厚重的烟尘。
烟尘之下,是快马轻刀软弓长箭的边军马队大包围圈。
阵中飘扬赤底刘字大旗,正中间是左光先率领的千余骑兵组成锋阵,魏迁儿的马队则稍稍落后,以几十个冲击小队,铺开了浩浩荡荡组成却月阵型,向这支敌军身后驰骋而来。
看见那些飘扬的大旗,刘承宗心中了然,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这些发了疯撞击他军阵背面的,是一支被围追堵截无路可逃的敌军……他们唯一的存活机会,就是凿穿自己的阵线,同主力军汇合。
“不对!”
刘承宗刚这么想,就立刻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这支被击溃后匆忙集结的散兵游勇不可能凿穿自己的军阵,但喧天动地的喊杀声不会被战场上任何人忽略,东面敌军主力断然不会无动于衷。
如果是他,哪怕看不到西边的情况,也会同时发兵三面齐攻,骤然间以多倍兵力发起狠攻,才是致胜之道。
想到这,他拧眉对左右道:“打旗吹角,告诉东、北两面,防备冲击准备御敌!”
军旗摇摆、军乐齐鸣,漫天此起彼伏的角声里,车营守军拉开架势,一列列士兵端着装填好的火器架设战车之上,枪矛如林在战车后来回调动。
与此同时,敌军同样像得到召唤的乌云,在泛音与鼓角声中,有两支马队向西、南两面绕行,这次他们学乖了,不敢再靠近车营五百步内。
东北两面的敌军主力也快速集结出步骑军阵,迈着坚定步伐向车营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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