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左右两边各站了一百来人。
有问题的多是给王府做事的仆役,没问题的基本上都是新招募的安塞饥民。
而在有问题的人里,又有一小撮人过去经常欺负其他仆役。
刘承宗当了一次荒野中的县太爷,现判现罚。
有六个被数十人指认是罪大恶极,被韩世盘韩世友带家丁按在地上斩了,余下的视情节轻重、指认人数,予以杖责或干脆交给饥民收拾。
还有不少人其实没犯什么大错,只是产生口角、打过架之类的小事,则被保护起来,免于惩罚。
另有两人诬告,被曹耀一铳一个,都毙了。
罪责轻的其实求求情,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诬告不同,诬告不单是骗人,欺骗背后是想利用他们。
这是找死。
剩下的人还真别说,身体素质都凑合着能看,毕竟王庄已经帮他们从饥民里筛选了一遍,身体不行的也不会派出来干这事。
五名哨长各领队伍在人群中挑选,看上眼的就拉到队伍里分配给战兵做辅兵。
前后花了近一个时辰,退伍又添了百十人。
刘承宗没去搀和招募辅兵的事,他忙着打探王庄情况,还有检查收获战利。
最显眼的是四只木箱,各重五十余斤,里面放的东西都一样。
每箱三层,最上层有黄金百两,下两层各有白银三百两。
合计黄金四百两、白银两千四百两,值银五千六百两。
然后是农作物,碱面、盐砖、花椒、精细棉布、硝制好的皮革、牛羊角之类。
货物的种类太多,刘承宗没一一去看,只拿着王庄管事的货单对照,确认东西没少。
除此之外,还有品相甚好的大马二十四匹、双轮四轮车二十辆、肥羊四十五只、驮货骡马百余匹。
他最想要的粮食,里面没有,只有诸人随身携带七日干粮,倒是有不少马草。
一番询问,刘承宗才知道,这次的王庄,不是秦藩,而是庆藩的牧场。
他们要运送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甘泉,自甘泉送往鄜州,从鄜州到庆阳,从庆阳到宁夏韦州。
“胆子不小,你们王庄管事的,就没想过遍地贼人?”
已经被招为辅兵的旗军依然对刘承宗非常害怕,点头道:“想过,咱都不想出这趟差,可王府催的急,管事的也说到甘泉地界就太平了,催促我等快快上路。”
刘承宗的疑问可太多了:“到甘泉就太平?想的可真美,这里财货不少,你们既然不想上路,怎么不把它分了各自落草?”
“不敢,走到甘泉,那边有王庄接应,再到庆阳,还有韩王府的队伍,临近冬天,都要往王府送货。”
辅兵把到甘泉就太平的原因说罢,又苦笑道:“这里头没粮食,给王庄办事,好歹饿不死,落草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大王手下一块肉么?”
一块肉?
刘承宗还反应了一瞬间,才琢磨过来,意思就是送命的炮灰,他笑道:“我是刘承宗,跟着我走,也能叫你们吃饱……你给我仔细说说,那王庄究竟并了多少民田,怎么会弄到这么多财货?”
说罢,他下令队伍返回大王山。
路上,这‘一块肉’给刘承宗把那王庄情况细细道来。
那个王庄名下土地不少,但也没多到离谱,按五百四十步的大亩算,是杏子河两岸七十顷上好田地。
但它不像早前的秦王庄子那样生产单一。
那不仅有田地,还有牧场、山场、草场、河滩,产马、骡、驴、羊牲畜及各类矿产,种韭、粮、果、菜、草料,而且借着河岸地利,还能打猎捕鱼。
这就很厉害了,哪怕在守着无定河的鱼河堡,那河里两年前就啥都没有了。
他们铤而走险没别的原因,万历十八年朝廷把陕西、河南、山西的宗室禄米定了一个数。
官员们都对宗室讨厌得很,太平年岁都不乐意给王府起运禄米,如今三边军饷军粮都发不出,可算找着理由了,谁还管你什么宗室禄米。
朝廷不给王府发禄米,王府只能催促各地的庄田管事,赶紧送银子过去。
东西运回大王山,刘承宗与五名哨长聚着议了议,主要是把战利品分配的原则告知杨耀、王文秀两名哨长。
随后依照规矩,七成队部、两成士兵、一成军官。
兵勋簿给了精于算数的承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