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职场大冒险

陈婉茵道:“本宫问过太医,太医说瘰疬未有不兼恚怒、愤郁、忧思而成。这……只怕是心病啊。本宫总觉得,大阿哥心里藏着事,又不愿说,想着大阿哥在潜邸时,一直是皇后娘娘照料,与皇后娘娘亲近,也许皇后娘娘,还能宽解一二。”

璎珞道:“奴婢会向皇后娘娘转达。”

陈婉茵这才略放了心。

璎珞回到长春宫,还没来得及商量大阿哥的事情,柔淑长公主那边又打发人来请。说是还请了皇帝,有要事相商。

一行人只好先去了长公主那儿。

而此时的高斌,也是心有隐忧。

桂铎被贬为国子监博士,调入京中后,他本想着桂铎彻底扳倒了乌拉那拉氏,今后在国子监教的也是亲贵子弟,仍想延揽,派人送去滋补药品,可礼物全都被索绰伦家退回来了。

转天桂铎却亲自登门,态度谦卑,只说他如今落下残疾,不过是凭着皇上仁德才有个国子监博士的官位,这仕途是到头了,日后也难回报高大人的提携之恩,更不敢受重礼,只能将两句自己的愚见,呈送大人钧览。

高斌便屏退下人,只留侄儿高晋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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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桂铎所谓的愚见,却着实让高斌心惊。

“虽说小高大人自然不是那等贪赃枉法之徒,但下官也是在两淮做过官的,知道盐课是怎么回事。下官斗胆建言,小高大人此番将任两淮盐政,任上除了窝价,还有先帝时留下的各项例钱,其余一概不可多收,更不可借贩卖盐引索要例外之项,不求多积钱财,但求不要留下什么过错把柄。”

高斌还未说话,侄儿高晋便不满道:“桂大人说得好轻巧!盐商盐政,素来一体,真要两袖清风,那些盐商能放心吗?盐商的势力在两淮盘根错节,朝廷的捐输、地面上的书院、药局、善堂,连带那些街道、水井,哪样不是他们出的?叔父虽是朝廷重臣,可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让盐商不放心,恒弟这盐政指不定就要被他们联合起来一起弄下去!到时候恒弟的前途该怎么办?”

高斌喝道:“晋儿不得无礼!”

桂铎道:“晋公子说得也有理,但正是因为盐商盐政历来如此上下勾连,如今才会有尾大不掉之势。盐关乎国计民生,又是财政的大项,且江浙士绅富商素来自成一体,从前明起就想与朝廷分庭抗礼,圣祖南巡,便是有意弹压,如今的皇上,也是不会容忍盐务落于地方,而令朝廷无法掌控。

但盐商在地方根深枝茂,若要处置,便会引发民意反弹,因此若要夺地方盐务之权,最好的做法便是分化盐商与盐政。盐政已经是浑水,下官以为,小高大人不妨以退为进。

高大人,连富察氏这样的人家,傅恒公子都去了漠北,而不是如寻常的御前侍卫一般在御前升迁后再调入要职,便是示皇上以谦退之节,表示富察氏有傅清总兵一人成了军政重臣足矣,这几年间不会再让其他子弟占据高位。高家圣眷正隆,也须行稳致远啊。”

高斌道:“你的话,本官会思量。听说你的伤病时有反复,还是回去好好休养吧。”

送走桂铎,高斌陷入沉思。

他不是不知道其中道理,他更知道,皇帝扶持高家,本就是为了对抗鄂尔泰、张廷玉、讷亲等辅政老臣。可以说高家,本来就是被皇帝当成孤臣在用的。

可是他并不想高家仅仅是孤臣。尤其是,现在钮祜禄氏已经元气大伤,鄂尔泰明明在北族之事中提出了关键的建议,却只让西林觉罗氏得到了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义女。皇帝登基三年,心性越发藏不住了,等辅政老臣一个个被削弱,高家这把刀又将何去何从?

他在抬旗时故意邀百官欣赏自家的紫檀木门槛,何尝不是在示百官以浅薄少识之态,以免真的树敌过多?

若是此时遵从桂铎之言,让高恒落个被盐商联合其他官员参下来的结果,固然是能顺着皇帝,助他收拢盐务大权,可是高恒的前途,也就岌岌可危了,自己已经有了年纪,下一代若没了前程,高氏满门荣华富贵,还能维持几年?桂铎说连富察氏都在急流勇退,可是高家没有富察氏那么深的底蕴,也就没有那么多后退的余地,退了一步,想再进,就是难于登天。

可若是皇帝到时候真要发落盐政……

他想来想去,叹了口气,叫来妻子马氏。

“星璇递了消息出来,贵妃娘娘今年的寒症犯得少了,如今身子是越发康健起来,你想法子把那些外间寻到的助孕药方送进去,让贵妃娘娘早日诞下皇嗣。”

马氏犹豫半晌才道:“老爷,论理这些话轮不到妾这个继母来说,可是贵妃娘娘的病是胎里的弱症,就是太医调养得当,贸然喝那些药,也是不妥的呀,若是有妊,更是凶险。贵妃娘娘如今已经得了一位阿哥,也不算膝下凄凉。”

高斌喝道:“妇人之见!四阿哥一个玉氏罪妇所出,又已出嗣,对高家和贵妃娘娘能有什么助益!贵妃娘娘只有诞下自己的孩儿,高氏才能多一条后路。贵妃娘娘如今已二十八岁,好容易身子养好了,再不想法子有孕,等到色衰爱弛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马氏这才不说话了。

那边高晋寻了高恒,将桂铎的话学给了他。高恒顿时大怒:“桂铎自己没了前程,自然是光棍,却要拿我的荣华富贵充好人,叫我放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不捞,这算什么!”

高晋道:“谁说不是呢,他如今在国子监任博士,不在叔父手下,自然大胆起来。不过我看,叔父不置可否,如今也正在书房和婶娘商量呢。”

高恒冷笑:“那就只能让他,管好自己的嘴了。国子监博士?让一个残废去教那些高门公子,国子监的脸往哪放?看来是时候去找祭酒大人喝一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