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死了。
死在那两名侍卫秘密押送他去慎刑司的路上。
那两名侍卫将此事报与傅恒,傅恒让他们将尸体送进慎刑司寻仵作验看,不要声张,又将此事告知皇帝。
皇帝让进保与其一同探查。又密召安波大师前往养心殿。
安波大师双手合十,道声佛号。
皇帝道:“大师,听闻您昨夜追赶那贼子,今日若朕召六宫妃嫔往大佛寺礼佛,大师见到,可有把握认出?”
安波大师摇头道:“阿弥陀佛,那人蒙面,贫僧也只见其背影,且在夜色中,请恕贫僧认不出。再说六宫嫔妃,未必全然信仰佛法,就是不去,也不能勉强。”
皇帝又问:“那大师可否用占卜之法,推算贼子所在?”
安波大师合十道:“皇上,卜筮之法,小则推算命途,大则卜问国运,却不可用于刑名之事。再说这宫中宫墙深锁,龙脉所在,若非正式祭天,或由宫中专人进行,占卜必定不得其法。”
皇帝叹口气道:“如此,只能寄希望于傅恒与进保了。叨扰大师许久,请大师回大佛堂为玫常在和龙胎祈福吧。”
进忠送了大师到门口,就见金玉妍由丽心扶着款款走来。
进入养心殿,金玉妍笑靥如花,告诉皇帝自己诊出了喜脉。
皇帝本来听齐汝说白蕊姬被下毒,腹中胎儿恐怕难保,整日担忧伤怀,如今乍听金玉妍喜讯,阴沉许久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金玉妍作出转喜为忧的样子,道玫常在初孕就遭遇诡异祸事,自己实在惶恐不安。
皇帝哄了几句,金玉妍道:“太医说嫔妾这一胎胎像不稳,嫔妾自问福薄,只望在皇上的庇佑下平安诞下龙嗣,想要清清静静地怀胎,又怕皇后娘娘见怪。”
皇帝笑道:“皇后贤德,会以子嗣为重。这样吧,朕会和皇后交待,免你晨昏定省,也不许任何人去启祥宫打扰你,这你总放心了吧。”
金玉妍嫣然一笑。
小福子尸体被放置在慎刑司中,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天花板。
“刚进慎刑司,他就突然捂着自己的后腰说疼,之后又咳又喘又抽抽,不多时就断气了。我们可没碰他啊。”
两名侍卫向傅恒道。
傅恒眉毛拧成一团,问仵作道:“查出是怎么死的了吗?”
堂官道:“仵作来报,死者口眼开,面青紫,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是中毒而死。死者面部右颊处有两道月牙形破口,下颚有一道较宽的月牙形破口,口部、喉部嵌有水银粒,舌部有一微小伤口,边缘水银粒聚集。再加上两位侍卫说死者生前捂着后腰,应是腰肾疼痛,又喘不过气来,还有抽搐,很有可能是水银中毒而死。
那夜行衣袖口处布料凸起,看形状,似乎是之前在那里放了一根管子之类的东西。可能是凶手捂住了死者的嘴后,通过袖口管子将水银放入了死者口中。但若要真正确认死因,还须剖尸,晚间可以出结果。”
傅恒拱手道:“有劳。”
进保想了想,伸出右手,比划一番,最后伸开五指,拇指朝下。
进保道:“这凶手就是这样拇指向下,反手捂住小福子的嘴的。是正面出手。”
傅恒想到什么,又问:“死者生前可有剧烈挣扎?”
得到否定回答后,两人陷入沉思。
傅恒喃喃道:“正面出手且死者没有挣扎,死者不知不觉吃下毒药,还为凶手处理黑衣,这都能说明凶手与死者认识。这样看来,最有可能是延禧宫一同当差的。”
进保道:“对各宫人头熟的,也就是内务府总管秦公公了。”
于是二人去了内务府,找到秦立。
傅恒问道:“秦公公,你人头熟,你知道延禧宫里有人,尤其宫女之中,有会武功的吗?”
秦立道:“嗨,那八成没有。要真有,那俩主子不定一天挨几顿打。不过最熟悉延禧宫的还是慎贵人。”
进保道:“可皇上的意思,是不要声张,暗中行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傅恒也点头,又问秦立:“这小福子可还有什么亲眷?”
秦立道:“有一兄弟叫小禄子,之前在御膳房喂鱼虾的。不过嘛……”他压低声音道:“这鱼虾专门供给如今怀着龙胎的玫常在,皇后娘娘十分重视,命奴才派人时时监督鱼虾喂得好不好。
奴才让人盯着这个小禄子,倒是发现他去找过一次高贵妃,说自己家人逃难,失去音讯, 高贵妃答应他帮他寻人,然后又和启祥宫的大宫女贞淑,偷偷摸摸见过一面。之后他办事不力,奴才调他去了别处。”
傅恒心道这事怎么越查牵扯越多,沉吟半晌,道:“那,秦公公,劳您让这个小禄子去慎刑司认尸体,顺便问问这个小禄子。这件事,咱们不能自专,还得报给皇上。”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嘉嫔有喜了。皇上下旨,要重赏嘉嫔,不但要赏金银珠宝,还要赏珍贵药材。另外为保龙胎安稳,这几日除了启祥宫的宫人,所有人不可进入启祥宫。就是这次,也只能把东西送到门口,再由启祥宫的人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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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忙迎了出去,只见丽心站在堂中,见秦立出来,便开口要东西。
秦立忙不迭答应,让手下太监快去准备。
丽心道:“秦公公,嘉嫔娘娘嘱咐了我,皇上厚赏,东西多,不能让诸位过于劳动,还是我们启祥宫的人和你们一起搬吧。”